王迟从前门出府之后,门侧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正是王廷之的书童——张万安。张万安目送王迟远去,转身回到王廷之的书房,对着王廷之施了一礼:“老爷,少爷已经走了!”
王廷之放下手中的笔,踱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那棵独自绽放的金桂,口中叹道:“路是你自己选的,门已经开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吧!”
“为了一个女人吗?”王廷之喃喃细语,望向东厢房,沉思了一下,吩咐道:“你去齐贤居看看,别让那两个丫头乱嚼舌头!”
“是!”张万安应道。
却说春雨跟丢了王迟,心中焦急,唐内堂外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找到,到了门口一问,少爷已经出了门,只能回去找了玉蝶商量。
玉蝶一想,说道:“少爷今天的行为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前去透露给夫人了,好坏现在不算迟,若是情况不对,也不会派下责罚的!“
正说着,张万安恰好出现,虽说只是个书童,但是地位却比玉蝶他们伺候人的丫鬟要高上一些,玉蝶和春雨连忙过去见礼。
“两位姑娘不必在意,我来此是想问三少爷可曾离去?”张万安笑了笑。
“咦,你怎么知道少爷走了呢?”春雨好奇道。
张万安笑了笑,没有答话。
“张先生,少爷为何离去得如此匆忙呢!“玉蝶问道。
张万安不置可否,反问道:“少爷离去前跟你们怎么说的?“
“少爷说他要去皕书书院找先生求教,让夫人和小姐不要担心,还叫我们打理好房间,说他随时可能回来的,哦,对了,他还留了一封信给星姑娘!“春雨歪着脖子说道。
“老爷督促三少爷勤奋读书,乃是好事,你们不要多想,至于夫人和小姐那边,老爷自会去说的,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这段时间你们就照料好这座院子就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离了去。
玉蝶和春雨两人相互看了看,玉蝶笑道:“看来我是多余了!“
沿着北征军的路线一路寻去,虽几次失了踪迹,但是幸好北征军目标太大,王迟稍一探查,便能得到知悉北征军的去向。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终于追上的北征军的后卫部队。王迟现在是一介白衣,没有任何的身份可以借用,断然不敢贸然靠近行进中的征北军,只是尾随一路,等到征北军安营扎寨的时候,王迟才出现在征北军的寨门之前。
“站住,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征北军营?”门前一位军官模样的人对王迟大喝一声,两边的士兵均拔刀出鞘,怒目而视,王迟还能感觉到,旁边四处暗桩的弓箭手都已箭已上弦。
王迟暗叹:军营的防备果然严密。
“我是王司徒府上的家仆,奉命前来送信!这是我的腰牌!“王迟从腰中掏出腰牌,举了起来。
“你不许动,把腰牌丢过来!“那位军官又喊道。
王迟顺手一丢,那位军官稳稳接住,翻来覆去仔细查验了许久,并和旁边的士兵交流了一番,才又道:“你过来吧!“
“你们在这看着,我带他去见张大人!“军官对旁边的卫兵命令道。
“是!“卫兵大声应道。
王迟跟着军官一路往军营深处走去,只见军士们此时都忙碌异常,有人忙着安营扎寨,有人正在烧火做饭,还有人四处巡岗放哨,不过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王迟心中暗暗佩服,心想刚随意混合起来的征北军能有如此严密的秩序,主帅真是不简单!只是奇怪的是,王迟在军营之中没有见到大型的马队,而在父亲之前的叙述里,征北军中还有一万的平山骑兵的。
王迟跟着那位军官来到军营中心刚安好的一个中型军帐之前,帐门前各有两个守卫,军官看了王迟一眼:“我进去通报,你在这等着!”
那位军官将手上的刀和弓箭一起递给守帐的士兵,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那位军官走了出来,提醒了一句:“进去吧!把武器留下,进帐严禁携带武器!“
王迟只好将身上的长剑解了下来,递给旁边的军士,掀开门帘,走进了那座军帐之中。
军帐的地面垫着厚厚的毛皮,踩上去非常柔软,军帐正中放着一张书案,左侧挂着一副行军地图。书案之后坐着一个书生,样子估计也大不了王迟几岁,旁边站着一个亲兵。
王迟走进帐中,书生若有所觉,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王迟被眼前人的容貌所镇住了,只见那位书生清灵秀气,芝兰玉树,真是一等的风流人物,王迟心叹:想不到这军帐还有这等人物。
王迟看到书生的同时,书生也同时看到了他,竟也有些莫名的感觉,明亮洒脱,风采翩翩,抬首之间,自信奕奕,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仆人,反倒像是一个世家公子模样。
王迟向前一拜:“小人王恩赐,参见将军,本人是司徒府的人,奉老爷之命前来送信!“说着掏出了怀中的密信。
王迟可不敢用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个堂堂大司徒的公子前来投军,这消息太过骇人听闻,就是军中主帅也不敢点头收容,多半还会派几个丁兵小心翼翼的将他“护送”会长安。所以王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意识到坚决不能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必将前功尽弃!
亲兵接过信封,仔细检查之后方才呈给那位书生。
书生接过信,拿起绰刀便割开信封上的印泥,边说道:“请起,你辛苦了!”
“谢将军!“王迟站起身来。
书生一笑,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将军的?”
王迟一时语塞,心想莫不是我叫错了?
“额,我看足下在这军营...“
“在军营之中就一定是将军吗?那你拿着司徒府的下人的腰牌就一定是司徒府的下人吗?”书生说了句不置可否的话。
王迟见书生怀疑自己的身份,连忙应道:“这位大人,小人可真是司徒府的...”
“不要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不是什么将军,只是军中的司马,帮着副帅整理点公文而已,称不上什么将军的!“书生解释道。
王迟心想:什么玩笑?你丫的分明在吓唬人。
只见那书生打开信封,拿出信纸来看,顺口说道:“前两年我侥幸得入贵府拜访司徒大人,听说贵府大小姐得了哮喘症,如今病症可还安好!“
王迟心笑道:这不是赤裸裸的试探是什么?
“司马大人可能记错了,我家的大小姐一直身体无恙,你说的哮喘应该是夫人得的病症,夫人的哮喘前几年吃了御医开的药,现在已经好了!“王迟如实回答道。
“哦,那可能我是记错了,夫人和小姐身体无恙了就好!“书生一目十行就看完了书信,额上的眉头却突然有些皱了起来,“大人在临行前可曾有什么交代?”
“老爷说要我转告大人,这是目前前线能够筹集的数量最大的一批粮草,望大人能够重视!“王迟将原话转述了过来。
“哦,这样啊!“这位司马大人听了王迟的转述,眉头却没有半分放松,而是两眼盯着王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司马大人,其实小人这次前来,出了送信,还有个不情之请,小人一直想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只是苦于年龄所限,没能如愿,如今年龄已长,又征得老爷的首肯,小人想投入大人糜下,供大人驱遣,望大人批准!”王迟见书生得空,趁机说出了投军之意。
书生的眉头皱得又紧了一些。
“嗯,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稍待,我与副帅还有些事要商量一二,一会再与你说这事!“说着站了起来,对亲兵的时候对身旁的亲兵悄悄的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走了出去。
书生出了军帐,往左拐去,来到军营之中最大的军帐前,门前的卫兵连忙拱手道:“见过张大人!”
“副帅可在里面!”书生问道。
站在头前的卫队长急忙回话:“在,张大人请进!”
能够不经通传就可直接进出帅帐,看来这书生并非只是个随军司马这么简单!
“属下参见副帅!”书生伏地一拜。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披银丝铠甲,腰缠虎头束带,国字髯须,仪表堂堂,威武不凡,他便是天下兵马副元帅兼军师何启中!
“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还习惯嘛?”何启中笑了笑。
“按老师的教导,一切谨慎处置,所幸目前还没有什么大问题,未堕老师的名声。“
“你啊,虽说这几年学业有些长进,只是那都是纸上谈兵,你从未进过军营,更未尝上过沙场,要知水无常势,你还是要抱着学习的态度,万事还是要多听听将军们的意见才是!“何启中教导了一番
“是,学生明白!“书生答道,原来二人不止是从属关系,还有师生之谊。
何启中挪步离开了前面的行军地图,走向坐塌之上。
书生连忙上前扶着,何启中连忙甩开:“不用,让其他将军见了成何体统?!“
“老师,你本非是军旅之人,如今整天身着如此厚重的铠甲,学生实在是担心老师吃不消啊!“书生虽不再上手搀扶,可是口中却关心道。
“皇恩浩荡,委以重责,身为元帅,理当为众将士做表率,与士兵同甘苦,否则如何服众,你放心吧,老师还没这么老,撑得住的!“何启中颜色肃然的说道,”对了,你来找我,可有难决之事?“
“副帅,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司徒王大人拍家丁送来一封信,属下觉得蹊跷,所以过来请教!“书生谈到公事,又换回了军营之中的称谓。
“把信拿过来,你也坐吧!“何启中泛起一丝好奇,虽说这眼前的学生还不是很沉稳,但心思却甚是严密,他觉得有蹊跷,那必然有些问题。
何启中看完书信,眼神也闪过一丝疑惑:“就这一封信?可还有什么交代?“
“属下问过送信之人,他说司徒大人有交代说:这是目前能筹集的最后一批粮草,要我们多加重视!“
何启中想了想,又问道:“可曾漏过什么细节?或者提出什么要求?”
“要求?似乎没有…哦,对了,那个送信的家丁到提出了个奇怪的要求,他说他想要在我这投军,我还没有答应,其他的似乎真的没有要求了。”
“哦?那个送信的人呢?”何启中眼前一亮。
“在我帐中!“书生回答道。
“你去把他带过来,我要亲自见见他!“何启中对着旁边的亲兵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