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克里斯提尼站在立法院门前。
在他身前，是数以千计的平民。
在他身后，是五百人会议的全体成员和其余九个执政官。
在不远处，还有战神山议事会的贵族们。
人头攒动，大家都想一睹平民领袖克里斯提尼的风采。
每个月的第一、第四、第七天都是神圣之日，而每个月的第七天更是传说中阿波罗降生的日子。每到这一天，克里斯提尼总会站在立法院门口对前来的公民发表演说。
这是他第五次例行演讲。
与前几次演讲相比，这次的热度丝毫不减，甚至有些狂热的“粉丝”，五次演讲无一缺席。
但是与前几次演讲不同的是，克里斯提尼手里拿着一些雅典人从没有见过的东西。
哦，应该是是绝大部分雅典人没有见过，因为克里斯提尼已经已经将这东西向执政官们展示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演讲开始的时刻越来越近，而人群，也越来越拥挤。
终于，时间到了。
克里斯提尼清了清嗓子，会场在数秒之内鸦雀无声。
“朋友们，在开始演讲之前，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件东西。”
说着，克里斯提尼便把手中的演讲词举了起来。
看到克里斯提尼手中的东西，人们有些疑惑，弄不清克里斯提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朋友们，我可以说，这是雅典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为什么我这么说？因为它可以承载一个时代的文明，为下一个时代留下火种。”
“相信大家都用过莎草纸，也很清楚莎草纸容易腐坏的特点，这样的‘纸’，能承载起传承时代的重任吗？”
“我手里的这种纸则不同，即使过了百年千年，它仍然可以存在。”
“请诸位试想一下，当我们的生活被这种纸记录下来，数百年后的雅典人便能由此看到当年雅典城的繁盛，这是多么有价值的事情啊！”
“有了这种纸，雅典的文化便由此得以长久流传，我们的时代也必将在代代传颂中得到永生！”
克里斯提尼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是巨大的。
在演讲前，没几个雅典人知道“纸”是个什么东西。
演讲后的数个小时，纸的大名，便传遍了整个雅典城。
据说有的吟游诗人，已经开始加工关于纸的史诗了。
嗯，既然是纸的史诗，就应该用纸来记录。
贵族也想用纸这种高贵的材料，书写属于他们的谱系传承。
平民虽然没有几个钱，但听完克里斯提尼的演讲后，觉得应该是要整一张纸作为“传家宝”了。
整个雅典城都在打听，这种纸要到哪里才能买到。
而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在克里斯提尼的家里和老头聊天呢。
“菲利普斯啊，不出你所料，现在整个雅典城的人都在寻找纸，如果你现在将你的纸出手，那可以说是价比黄金啊。我真想把你的脑子切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留下的东西。”
“哪里哪里，我其实没有做什么，全都是克里斯提尼先生您的功劳！如果没有您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大好形势呢？”
菲利普斯故作谦虚，但实际上心里美滋滋……
不过他也有些小担心，谁知道克里斯提尼是不是真的会在哪一天把自己的脑袋给切开，要知道克里斯提尼可不是华佗……
“菲利普斯啊，你有一个问题，就是太谦虚了，要知道谦虚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不自信的表现，是你的贡献你就应该坦然接受，这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雅典公民。”
菲利普斯明白克里斯提尼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曾经的华夏人，谦虚已经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了。虽然有的时候他也会有些骄傲，但却很少表现出来。
但是雅典人很少会谦虚，他们总是将自己的优点展现在众人面前，从而博得欢呼与掌声。
菲利普斯不想享受掌声。
他只想过些安逸的生活。
但是来都来了，听一下欢呼又有何不可呢？
反正他是这个时代最特殊的人。
看着菲利普斯逐渐坚定的眼神，克里斯提尼笑着捻须，心想：
‘这小子虽然聪明，但性格上还是有不少缺陷的，如果能好好改正，那就完美了。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是听进去了我的话，孺子可教也……’
这时，一个奴隶走了进来。
“克里斯提尼老爷，外面来了很多贵族，都说要见您。”
“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我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说想要找老爷问一下那个……‘纸’的来历。”
克里斯提尼和菲利普斯都明白，鱼儿上钩了。于是老狐狸和小狐狸相视一笑，一齐走到门口。
“哎呀，这不是刻冬家的儿子吗？好久不见你的父亲了，他最近怎么样啊？”
“哦，西克尔先生，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最近过得挺滋润啊！”
看着老狐狸笑容满面招呼客人的样子，小狐狸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拜他为师……
这时，有人留意到站在克里斯提尼身旁的菲利普斯。
“执政官先生，您身边的这位是……”
“哦，他叫菲利普斯，就是纸的发明者。你们想要找纸就和他聊聊吧。”
菲利普斯暗暗叫苦，这和剧本上的不一样啊，这老头怎么就撤离阵地，留下他一个人对阵这群老狐狸了呢？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菲利普斯便硬着头皮，满脸堆笑地对着各位贵族老爷们说：
“各位，我手上确实有一批纸，大概有……”
“你开个价吧，我全要了！”
“哎不是，你凭什么吃独食啊，克里斯提尼先生说得好，纸是全人类的财富，你一个人想独占，会不会贪心了一点？”
克里斯提尼表示很无奈，他真的没有说过这句话……
“你一个乡下的土鳖，要不是走了狗屎运，怎么会成为雅典城的贵族，你要是敢把族谱写出来，那就是丢人现眼啊哈哈哈！”
菲利普斯还没怎么开口，贵族老爷们自己先抢了起来。眼看着即将上演全武行，菲利普斯大喝一声：
“别抢了！”
老爷们顿时安静下来。虽然没有继续争吵，但大眼瞪小眼自是免不了的。
“这样吧各位大人，或许我们可以用竞价的方法来交易。我现在手上有一万张纸，我们一千张一千张来卖，各位大人出价，价高者得。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刚刚被人说成是乡下土鳖的西克尔先生最先响应。
“就应该价高者得，这样最是公平。”
其他贵族看这乡下土鳖这么积极，火气也被撩了起来，其中一个贵族便说：
“竞价就竞价，我家别的没有，钱肯定比你这乡下人多！”
“好，既然诸位都同意价高者得的方法，那我们就开始吧。”
于是，在贵族们的争吵声中，菲利普斯将自己手上的纸全部抛了出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叫西克尔的贵族居然这么狡猾，一次次撩拨起其他人的火气，将价格向上抬高，结果又总是在最后一刻停下，让其他贵族恨得牙痒痒。只是到最后，西克尔一张纸都买不到，让其他贵族乐的不行。
菲利普斯很感谢这个捣乱的贵族，他哪是土鳖啊，简直是财神爷！
就这几下功夫，菲利普斯居然赚到了上万明那，这么些钱足以在雅典城外买下一大片土地，并且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庄园了……
菲利普斯送走了一个个心满意足的老爷，并且承诺在数天后进行交割。当他回到克里斯提尼的庭院时，却看见西克尔正和克里斯提尼说着些什么。
看见菲利普斯回来了，西克尔走上前去，和菲利普斯说：
“菲利普斯先生，我想要买下你生产纸的技术。”
菲利普斯明白了，合着这家伙疯狂捣乱，就是在这等着我呢！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西克尔在拍卖时帮菲利普斯抬杠，相当于卖了菲利普斯一个人情。现在他想要技术，按常理菲利普斯是不会给的，那么西克尔便可退而求其次，让菲利普斯把下一批生产出的纸全部，或者大部分卖给他。
土鳖活久了，还真的能成精……
只是，西克尔没有想到，菲利普斯海真的把技术卖给了他，而且还是以两千明那的价格。要知道，西克尔为了吃下下一批生产出的纸，可准备了将近五千明那。
西克尔看得出来，这个小子是有大战略，大谋划的。于是，西克尔决定，要和菲利普斯建立起深度合作关系。
菲利普斯为什么要将技术出售呢？
其一是保密问题，这个前面已经说过，就不水字数了……
其二是市场问题。像纸这种东西，如果形成不了规模化生产，始终不能有大用处。一本书动辄上百页纸，如果一个月造出的纸还不够一百本书的量，那能顶什么用呢？
所以说，菲利普斯始终还是会把技术卖出去，只是西克尔恰恰是那个幸运儿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