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亮起，穆瓷缓缓醒来，感觉像是过了一个极其漫长的夜晚。
一旁的姬怜还在熟睡，露着一对嫩嫩的小脚，穆瓷看了看，不禁莞尔，昨夜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会移不开视线。
穆瓷站起身来，将面前将要烧尽的火堆踩灭了。这般声响，躺在地上的姑娘似是听见了，她翻了个身，从侧躺变成了仰面朝天的姿势，令穆瓷眼前又闪过昨夜温泉中的旖旎。
“姬姑娘，起来了。”穆瓷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
“咳！”姬怜咳嗽了一声，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姬姑娘。”穆瓷推了推她肩膀。
“为什么我就是姬姑娘……”姬怜梦中呓语，露出一幅撒娇的样子，在草地上扭着身子，“为什么她们是莹儿，小芸，我就是姬姑娘……”
“姬怜，起来了……”穆瓷想起对她的称呼不知何时变回了原本生分的叫法，连忙改了回来。
“你要叫我怜儿……嘿嘿……”梦中的少女露出了平日里从来没有的妩媚，弄得穆瓷又有些心跳加速起来。
“怜……怜儿……”穆瓷干巴巴的唤了一声，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嗯……”梦中少女闭着眼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接着她突然咳嗽起来，“咳！咳！”
姬怜被自己的咳嗽惊醒过来，见穆瓷蹲在自己身旁眼神呆滞，突然寒毛倒竖，往远离穆瓷的方向挪了几步，“臭流氓！你在干嘛！”
“没……没干嘛，叫你起来。”穆瓷有点吞吐，倒是把一句实话说成了假话的样子。姬怜满脸怀疑的看着他，有看看身上衣物，和睡前并无差别，才松了口气。
在温泉旁梳洗完，喝了些水，摘了些野果吃，两人均是不曾开口说话，视线一相交便各自移开。
昨夜发生的事情，似乎将二人之间的隔阂，化成了一层薄纱，谁也不敢捅开。
“怜儿，我们上山吧。”穆瓷轻声说道，一跃上马。
姬怜却定在了那里，面色阴晴不定。她捏着拳站了许久，突然满脸羞怒的吼道：“你喊我什么？！你是不是以为看了……咳！咳！看了我的身子，就可以轻薄于我！”她涨红了脸，眼眶中泪水打转……
穆瓷满脸无辜……明明是她让自己这么叫的，虽然是梦话……
可这辩解穆瓷显然不能说出口，这岂不是在说姬怜寡廉鲜耻了。穆瓷翻身下得马来，走上前去赔礼道：“姬姑娘，抱歉，是在下错了。”
姬怜转过身去，跃上了白马，往山上冲去。穆瓷只好骑着黑马，跟在后头。
冬日的梅山之景甚是独特，四处大小温泉遍布山中，未到半山，四下里竟是满满的积雪了。积雪深厚，难见道路，只有路边偶有温泉处化开了一圈积雪，露出泉水周围的花草来，偶尔还有小猴儿泡在温泉里。
显然，两位上山的少年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优美的景色。积雪渐深，姬怜只好下马前行，虽然是赤着足走在雪地里，可她却全然不知，仍是湿着眼眶往前走着。
虽然每天骂他臭流氓，穆瓷在姬怜面前始终是一个正人君子。不知几时起，她心中便希望这臭流氓会那般唤自己。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又凭什么看轻于她！在穆瓷眼中，她竟是这等随便的女子吗！
姬怜在心中哭泣着，双脚冻得失去了知觉，迈出的步子失去了重心，一头栽倒在柔软而冰冷的雪地中。
穆瓷见状，连忙冲上前去，横抱起姬怜。精致的容颜冻得发红，一双小脚冰得偷紫。穆瓷这才想起姬怜没有穿鞋，恼怒自己没有早些发现。
“放开我！咳！臭流氓！放开！”姬怜疯狂的挣扎，不想让穆瓷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几日未曾修剪的指甲在穆瓷坚毅的脸庞上留下了两道见血的爪痕，可他铁箍般的双臂却不曾松开。
穆瓷将姬怜搬到了一旁的一处温泉，将她轻轻放在泉边。双脚浸入温水中，暖意上来，姬怜终于是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流下。
穆瓷在一旁默默坐着，没想到自己那一声“怜儿”竟会弄哭这刁蛮丫头。
“姬姑娘，你在此歇着，在下去山上探探便回。”穆瓷打定主意要上山偷双鞋来。
不待回话，“咳！咳！咳！”泡在池中的姬怜突然捂着嘴连连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停息下来。
“姬姑娘，你没事吧？”
姬怜拿开了手，待要说话，却愣在了那里，眼神中充满恐惧。
她的手中竟满是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