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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仓惶

岁晚北山之中没有任何阻挡之物,估摸着是清安帝登基之后,原本在这里安营扎寨的人都被遣散,但走过的时候,羽戈仍然看到有些用来阻拦外人进入的铁丝网。

羽戈蹲下身子,仔细检查铁丝网。网上很多地方都已经锈蚀了,也有零散的破洞之处,看样子是山中野兽造成的。沿着铁丝网毁坏的地方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瘫倒在地的木门。木门极为高大,上面有一块牌子,写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羽戈二人从此进入岁晚北山深处,入目处沿山而上,有洞穴无数,看不出是分别做什么用的。站在这里呆看,不如进去瞧瞧。羽戈抬脚准备走进最近的洞穴,却被陌泽拉住。

“怎么了?”陌泽难得阻拦他做什么事,不由得好奇。

“这里已经久无人迹,难保这些洞穴中没有野兽生存,更何况没有关于这里的情报,万一有些洞口不过是障眼法,那我们进去岂不是白费功夫!”陌泽分析道。

羽戈认真听完陌泽所言,然后点头说:“你说的有理,不过,还是进去看看吧!”

“唉!”陌泽长叹一声,只好跟着羽戈进了洞。

在洞外的时候,羽戈已经目测过洞的大小和每个洞只见的距离,并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判断。此刻在这个可以容纳两人宽松并行的洞中,点亮火折子,一直沿着洞往里走。

洞中清爽干燥,每隔四五米便有一个叉火把的壁台,地面平整光滑,看上去以前被很多人走过。羽戈也不管这些,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走,他想验证他的想法。

陌泽一路紧跟,却有些担惊受怕的模样。刻意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看地上有没有血迹,或者掉落的鸟兽羽毛,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都未曾发现,陌泽才放下心,看着前面的少年。

然而少年一手举着火折子,停下了脚步,火光不再延伸,而是被挡住了,直直的印在一块石壁上。羽戈几乎要趴到那个石壁上,用手狠狠的拍打石壁,希望能听出什么来。

陌泽不知道他在干嘛,上前询问:“怎么了?”

“怎么可能呢?”羽戈自顾自的念叨。

“有什么不对吗?”陌泽又问。

羽戈这才放弃将石壁凿开的念头,说:“我以为这后面一定有一间更大的密室。”

陌泽惊讶道:“怎么可能!”

“八皇叔敢造反,没有点兵怎么行?”羽戈又趴到了那石壁上,用手指轻叩,无奈却没有任何线索。

“难道我们走错了?”陌泽试探着问道。

“不会,这上山所有的洞应该都是一样的结构,而且我们进洞走了不过百步远的距离,这里面一定有文章!”羽戈笃定道,又开始在周围墙壁上寻找所谓的机关暗道,但周围洞壁平滑一片,根本不像会藏着什么机关的样子。

“没有明显的机关,难道有阵法?”羽戈口中念叨,并且开始在地上踩不同的步法,试了几个,都不成功。

“这里面如果真有什么机关的话,不可能是阵法一类的,那些普通小卒根本不懂这个。”陌泽突然开口,倒提醒了羽戈不要将事情想得太复杂,“没准儿真就到这儿结束了。”

“八皇叔不是那样的简单的人物,快想想,还有什么奇门遁甲之术。”羽戈寻不到线索,眼看自己的想法要被否定,心中有些急躁。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会金府,翻些书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毕竟是跟了羽戈多年的人,陌泽一下子就劝道了点子上。

羽戈此人颇有些自负,无论是在功夫,棋艺还是书画上都不输别人,但只有一个是他永远不会满足的,便是看够了书。无论是市井小品,还是名家典籍,羽戈都要翻翻,尤其喜欢一些关于地方风土人情,名胜古迹的书,他最喜欢的书便是《夏思渊游记》。

“好吧,先回去。”但羽戈还是有些沮丧的,在陌泽面前,他从不会掩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陌泽早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无论是作为喻小宝的嬉皮笑脸,还是作为十一皇子的沉着冷静,都不过是他的面具。真正的羽戈和普通的十八岁少年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没长大的孩子,不够成熟,也有惧怕的东西,自己的想法落空也会沮丧,他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样坚强。就如同他不准许别人进羽戈小筑一般,那里藏着他的秘密,当然,也不止藏了他的秘密……

班妤静此刻心跳极快,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紧张,但是当她推开羽戈寝房的门时,手心已经沾满了汗水。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夫君的寝房,从嫁过来的第一天起,羽戈基本没有正眼看过她,更加没有碰她的兴趣。她也默默忍受了夫君的冷落,她伤心,却也高兴。伤心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高兴的是流水从不沾花惹草。

而此刻,不论是伤心还是高兴的心情,都被强烈的紧张压制着。羽戈寝房结构极为简单,除了一张桌子,便是一张雕花床,床上被子叠得整齐,就像从未碰过一般。班妤静走到床边,在淡薄的月光下甚至看到了一层灰尘落在床沿,她想伸手将灰尘抹去,但却没有伸手。

绕到桌后,便是一张紧闭的大门,那是通往羽戈小筑的门,班妤静走到它面前,突然冷静了下来,取下头上的细银簪,轻松打开了那把大锁,“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假山林立,包围着羽戈小筑,一条曲折的小道蜿蜒至小楼的大门前,班妤静走入假山中,惊讶的发现其中竟然有一处露天温泉,温泉后是小楼,一块牌匾高挂,上书“羽戈小筑”,字字凌厉,尽显风骨,想来是羽戈的手笔。

虽对眼前的景象所惊叹,但班妤静仍没有忘记此次潜入的任务。

方才为父亲班拓的来信,让她寻找两样东西。思来想去,觉得重要的东西一定放在这里,羽戈未归,时机正好。

通常这样的小楼分为两层,第一层应该用来会客,但羽戈小筑的一楼却只有一张棋桌,上面黑白棋子摆布,应该是一副残局。班妤静上前观看,黑白两棋平分秋色,厮杀的厉害。一路看下来,却在最后的时候出现了败笔,原本一直占着些许上风的黑棋突然松口,一着落错,以半棋的数目输给了白棋。

“怎么连这样的错误都犯,白白便宜了对手!”班妤静出声轻叹,然后上楼。

楼上分为两边,一边是羽戈的寝室,一边是书房。这种时候,理应到书房中寻找,书房在楼上右手边,一张红木书桌,上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叠书册,身后则是一个书柜。

班妤静也是懂得学问的人,看到数量如此之多的藏书时,也不禁咋舌。

“《夏思渊游记》,《皇城内宫二三事》?”班妤静念出最外面的两个书名,轻笑出声,“怎么把这两本放在一起?”

再往后看——

“《权州地理录》、《长平风华》、《历届状元文集》、《菜谱》……《菜谱》?!”如果可以的话,班妤静真想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夫君脑中里到底是些什么,尤其是看了他的藏书之后。

但由于时间所限,班妤静不能将书架上的书都扫视一遍,她没有忘记肩负的重任,于是开始在书柜下的抽屉中寻找起来。

一个个翻开来,才发现羽戈身上藏了不少秘密。

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放着很多账本,班妤静看看名字,暮州云池馆,然后直接翻到末页,看了盈利,然后发现自己的夫君其实并不是一个只靠着亲爹给钱过活,顺便搜刮搜刮百姓当零花的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豪。

然而班妤静并没有让自己的思维停留在崇拜自己夫君如何有钱的地方,而是多想了一点,为什么他要私下经营如此多的产业,即使清安帝不将皇位传与他,他也能得到东方家的部分家产,只要一个东方客栈的连锁,便可以一辈子锦衣玉食,这么多隐秘的钱财,可以用来干嘛?

班妤静是个聪明人,无限想象只能到这里为止,继续开始翻找。看过上层几个抽屉后,均无发现,换了方向,开始找下面的抽屉。

抽屉中除了一些备用的宣纸和已经写过的书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班妤静好奇的想知道自己的夫君平日里喜欢写画些什么东西,便将那叠用过的宣纸拿出来,然而翻看之下,班妤静又发现了一个秘密,便是自己的夫君根本心中还有别的女子,而画了一叠不同姿态的画像,有轻言巧笑的,有娇媚动人的,有怒目娇嗔的,都是红衣翩飞的女子……相貌与那嫁与太子的向雪极像,然而却又不是向雪。

直看到最后一张,

白纸黑字,满满的将一个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瑞雪!

班妤静匆匆将这书画放回抽屉中,狠狠关上了抽屉,然后奔出了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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