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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身不由己

“人族四千年,薪火代相传。”李清平的剑中充满了勃勃生机,生命不止,人道不止,薪火不灭。一为若水,一为薪火,不过柳叶却处于下风,若水之道乃圣人之行,岂是常人可有,而薪火之意贯穿李清平的一生,深入骨髓,道无上下,但人有高低。

“道三剑”,玄牝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此剑乃道生万物之剑,与薪火之意颇为契合,此时若让旁人来看,柳叶彷佛给李清平在喂招一般。

“魑魅魍魉祸四方,我有一剑天开眼。”此剑乃决裂之剑。当年金兵南下,霍乱四方,朝廷无道,苍天无眼,民不聊生,李清平奔走四方,在无尽的杀戮与救赎中创出了这一招,一剑之威不知多少人为之胆寒。

李清平的内力毕竟比柳叶深厚不少,硬生生用这暴裂之剑斩断了玄牝剑的生机。

“道四剑”,君王剑!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冠,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燥则失君。此剑在柳叶手中却弃为重,力用太尽而无回转余地,甚是决绝。

“漠上黄沙随风起,孤影斜斜向日行。”,山河破碎,人道崩坏,乱世如尘起,遮蔽了良知与人性,太阳的光芒也难以清晰的照耀苍生。李清平呀李清平,平这苍茫世道,清这乱世浮尘。这一剑透露出一股韧劲,一股向死而生的韧劲,君王可定我之生死,但无改于我志向。

“道五剑”,人道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可天下有圣人乎?是故人道长立,有余者长盈,不足者常损。此间大势难改,你李清平一人一剑又有何用?

“纵使残躯无余力,碧血犹能荐轩辕。”夕阳斜下,将沉的夜挡不住村落里的哀嚎,百余金兵肆虐其间,映入李清平眼帘的是一个高高飞起的稚嫩头颅,三尺高的血液挥洒在长空之中,那一刻李清平入魔了,直到力竭之时,冷漠的眼神看着那即将插入自己喉咙的长枪。李清平此剑透露出一股慷慨赴死的气魄,三号此时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目睹此剑诞生之人,或许他早点出现,就不会出现当时的惨状。

“道六剑。”勇者剑!用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悟,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大勇者大智,匹夫之勇,提三尺青锋,睚眦必裂,以血换血,圣人之勇,静而以谋全局。

“心中无垢剑不滞,不问苍天,但诛鬼邪。”李清平此剑是柳叶见过最快的剑,快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剑西来,而自己却毫无应对之法。因为这一剑让柳叶心中起了迟疑,自己心中有愧吗?眼见柳叶岌岌可危,王城换随手就是一镖,只听叮的一声,撞在李清平的长剑之上,而李清平的剑也似乎有意偏了半分,柳叶连忙回神,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道七剑。”,生死剑!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生死剑重生,所以此剑施展出来灵动异常,处处寻找生机,每每李清平的剑招攻来,柳叶都可以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防住。

“江山处处苍生血,富贵依旧闲看花。百年之后皆白骨,愿吾骨上诞香魂。”壮志豪杰多草莽,风花雪月尽风流,一介武夫尚思保国安民,可那满腹经纶的官大爷却在思虑如何青云直上,如何屯田藏金。乱世起,风云动,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金人的一封勒令信,便让李清平在黄河两岸难以立足,朝廷视之为破坏大局的奸臣贼子,百姓虽敬之,却也怕惹祸上身,茕茕孑立,何其悲也。

李清平曾经问过一位世家子,“为何乱世之中,高门大户鲜有作为?”

“什么叫千年世家,百年王朝。无论谁主政,都需要依靠地头蛇也就是当地的世家来治民、安民,外族与汉族谁来统治一方有什么区别,甚至有时候外族统治对世家反而更好,因为他们更需要世家来稳定一方,所以但凡乱世,需要做的便是以静制动,押宝正确。”

“此时的宋王朝已历时两百余年,日薄西山,而金人强盛,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国之不存,毛将焉附?”

“此言差已,我们所惧并非外强,而是蚁贼,流民四起,必生蚁贼,蚁贼所过,寸草不生,他们才是真正穷疯了的人,礼义廉耻,全然不顾。”

“若不是尔等敲骨吸髓,何来流民?”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没有张三必出李四,大势所趋,无人可改,奈何奈何奈若何?”

“李兄,方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收手吧。”

“哈哈,收手,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死后不过一堆白骨,不如求个念头通达,快意恩仇,方不负上天的恩赐。”

“道八剑。”阴阳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无非阴阳相转,苍生所受之苦尽为涅槃而生。而向李清平这样容易执念太盛,以我道压天下,学我者便是为国为民,英雄豪杰,不学我者便是自私自利,懦夫行径,须知自古成大事者,不过坚韧不拔与审时度势,须知秦皇汉武也曾苟且过。

“苍茫世道似苦海,平天一剑度苍生。”李清平这一剑已经入道,映入柳叶眼帘的便是破碎山河。“残阳泣血低野云,孤村无人风扣门,千里荒野尽白骨,黄沙散漫衰草鸣;边关争战十三载,战马独披血袍归,苍生皆问家何在?临安官家犹歌舞。”

入道的剑法柳叶不是没见过,但乱世人如犬,千里无鸡鸣的滚滚红尘却在一瞬间让柳叶连剑都无法握紧。在这样的环境下论道有意思吗?柳叶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本该高高在上的他被打下了凡尘,人性在这一刻,是如此的赤裸裸。

柳叶眼睁睁的看着李清平的一剑刺向自己的心窝,柳叶轻轻的笑了,他此刻倒是想知道自己的心窝里的血是不是红的。但李清平的剑还是没有刺进去,因为一只手稳稳的抓住了他的剑。但柳叶并不好受,剑未到而剑气至,柳叶已经被伤及肺腑。

“果然是你。”李清平冷冷的看着三号,“以前是你救了我一命,今天是想让我还给你吗?”

三号沉声道,“对不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清平死死的看着三号,“天赐的死与你有关吗?”

三号摇了摇头,“天赐的事其实是一个意外,事先我并不知道。”

“没想到,没想到我李清平阅人无数,却带了一条狼回来。”

三号有些不敢看李清平那灼人的眼神,“对不起!”

“无论是武功还是身份,你一直藏的很深,不过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不突破三境?”李清平道。

三号沉声道,“不是不突破,我早已经突破过三境了,可是我练的功夫比较奇怪,更注重肉身,所以每次突破三境都会逆反,将真气散到肉身,不断重复,直至大成。”

李清平道,“我一直想和你真正打一场,来吧,恩怨尽在此战!”

三号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挺好奇,你的五脏残破之后还有几成的实力?”

李清平知道对于精于横练功法的三号,自己剑法的意境已经无法产生丝毫影响,他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剑更快、更准和更狠。

李清平无奈笑了笑,突然一剑破空,速度比刚才至少快了三分,三号漏出凝重的表情,只听“叮”的一声,清脆而又响亮,李清平的剑只在三号身上留下了一个白点。李清平眼神不由发狠,手上的剑更快,更有力道。

三号见状,脚下急登,一个猛虎急扑,双掌化爪向李清平扣去,横练功夫,就是要近身肉搏才好,李清平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脚下一转,旋即避开,而手上的剑却不慢,一剑五花反击向三号的胸前,三号大喝一声,双臂横交于胸前,全身发出通透的玉色,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作响,三号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浑身健硕的肌肉露了出来,一道道白痕划在上面,更显几分英武。

三号沉声道,“掌教,你的剑法已经伤不到我。”

李清平面色愈发的平静,沉声道,“是吗?那就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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