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燕依旧每天夜里上网查看着漫天的流言蜚语。面对着更加离谱的诽谤,杨晓燕把头仰得更高,任由泪水从那高昂的头颅上流下。
在杨晓燕觉得自己即将崩溃的时候,警察打来了电话,说王冬同意私了,钱款也会如期落实,让她放心。
杨晓燕盯着自己的手机,开始在漆黑的夜里无声大笑,她放肆的姿态在电脑屏幕微弱灯光的照耀下,像极了一个终于得偿所愿的变态。她一遍遍地警醒自己,那些恶人还都活得好好的呢,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纵然是一人对抗众人的战争,但她并不畏惧。
杨晓燕擦干脸上的泪水,开始孜孜不倦地对网上那些不实言论进行一一反驳。很快地,有人败下阵来,选择了永久的沉默,但也有人继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与杨晓燕争论到底。最让杨晓燕感动的,是网上终于出现了一批正义人士,是站在杨晓燕这边的。
杨晓燕黑着眼圈出现在王昊的店里,说要喝杯奶茶。
王昊递给她的时候,看着她的黑眼圈问:“昨晚上熬挺久的吧?”
杨晓燕:“嗯,彻夜未眠。”
王昊:“有成果吗?”
杨晓燕:“嗯,大获全胜。”
王昊:“那就好。”
杨晓燕:“可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站在我这边呢?还得等我先发个帖子你们才在下面顶一下。”
王昊:“我是想早一点出马上去开撕的,可温吉涛说你是个温柔地人,可能会喜欢默默地无声无息地去解决问题,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出面,或许会把局面弄得更糟,我们也是担心自己做了你不愿意做的事,所以一直等着。你不知道,看到你上线的那一刻,我们几个开始噼里啪啦地怼人的架势有多么帅气!”
杨晓燕:“谢谢你们。”
王昊:“谢什么,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所以,你不准备用你赚到的10万块资助我一台新的烤箱吗?”
杨晓燕:“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提起那10万块钱的事。”
王昊:“这你可错了,我们大家可以一致认为你这事干得漂亮至极呢。对那样的人,10万块还要少了,不要白不要。”
杨晓燕:“你们大家?……”
王昊:“梁文宇已经把这事整小说里去了,在小说里对王冬进行了实名鞭笞。”
杨晓燕:“我走了。”
王昊:“你去哪啊?”
杨晓燕:“找梁文宇要素材费。”
王昊:“你不要着急了,我跟你说个正经事,梁文宇下个学期就回来了,还跟你一个宿舍,不过她读的是大学二年期的课程。还有我,花了点钱,要在你们学校读两年成人教育,混个文凭,也会跟你在一个宿舍里。另外,韩荣荣也被校方调到了你的宿舍里,下个学期开始执行。”
杨晓燕不相信地问:“被校方?都是学校安排的吗?那个我读了大学之后就再未见过面的校长,居然为我安排了这么多?”
王昊:“现在的领导都怕除了问题担责任,所以,一定得派人把你这个危险分子好好地看护起来,你可一定要体谅校方领导对你的体谅之心,千万不能在网上胡说八道。”
杨晓燕冷笑一声:“哼,我真想当面谢谢他。”
英语四级考试,杨晓燕赌着气进了考场,然后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
英语六级考试,杨晓燕赌着气进了考场,又是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
在路上偶然碰到杨晓燕的李建南,问:“怎么一直皱着眉头呢?考得不理想吗?”
杨晓燕:“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考得好不好所以才会这么郁闷。如果是考得不好吧,我总觉得自己做得太顺利,如果是考得好吧,仅凭我背了这么几天的单词似乎又不太可能。”
李建南:“先不想那么多了,还是等成绩出来吧。”
杨晓燕:“走吧,去吃饭吧,燃烧了那么多脑细胞,要饿死了。”
杨晓燕和李建南并肩走在路上,身上的白色羽绒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远远地,杨晓燕看到自己的同班同学杜世伟向他们走了过来。杨晓燕本能地做着目光躲避,可杜世伟竟走上前主动打招呼说:“今晚学生会开会,你记得要来,你已经缺席很多次了。”
杨晓燕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李建南忍不住问杨晓燕:“你今晚真的要去参加学生会的会议吗?”
杨晓燕:“要去。”
李建南:“其实不去也可以的,那种会议不过就是大家凑在一起听个报告之类的。我看刚才那人邀请你的态度也不是十分真诚,你要不要躲一躲?”
杨晓燕:“不躲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已经躲得够久的了,再怎么逃避下去,伤害也不会减少,反而容易变成双倍甚至是更多,我还是及时止损吧。”
开会的教室里做了很多人,导员也在。
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在杨晓燕出现的那一刻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杨晓燕在后排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浑浑噩噩地听完一场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的报告之后,起身便走。
杜世伟在杨晓燕的身后,喊她:“杨晓燕,你等我一下。”
杨晓燕回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杜世伟:“你没有辞去学生会里的职务啊?”
杨晓燕:“怎么了?难道大家都盼着我辞去吗?”
杜世伟:“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是我自私地认为你会不想再来这里了。”
杨晓燕:“我确实不怎么想来,这么无聊地开会内容,难道你想来吗?”
杜世伟笑了:“想不到你这么幽默。”
杨晓燕:“我们两个同班两年半,今晚是说话最多的一次。”
杜世伟:“可是我默默关注你好久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杨晓燕:“我也默默关注你好久了,我知道你抽烟抽得有点厉害。”
两个人相视一笑,陌生尴尬的气氛瞬间消失了。
杜世伟:“人生如戏,想不到我以前幻想过许久的美好画面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结束了。”
杨晓燕:“我应该谢谢此时的你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
杜世伟:“我本来跟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一样,只看你的外表,只看事情的表象看,也偶尔会被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嫉妒心理左右。但是,你是勇敢的,你面对了所有对你不怀好意的人,所以,我愿意相信,那一个夜晚,你也是一样的勇敢。”
杨晓燕:“勇敢算不上,顶多算我是一个不愿意吃亏的人吧。”
杜世伟伸出自己的右手到杨晓燕面前,说:“今天正式地跟你说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杨晓燕微笑回应。她觉得,自己的寒冰期终于要度过了。
王昊的店里,杨晓燕坐在窗前喝着奶茶。
王昊走过来,坐在对面,仔细看了她一会儿说:“你还是少喝点奶茶吧。虽然我做的特别好喝,但是这东西喝多了真的会长胖的。”
杨晓燕一脸自豪:“你放心,我是不会长胖的。”
王昊:“你不要傻不拉几地相信那些不科学的研究,再怎么不易胖的体制照你这么喝下去也是会胖的。”
杨晓燕:“我是因为最近得以放松,所以猜到你这里稍稍放纵一下。你放心,我知道,在我们这个奋斗的年纪里,我是不允许自己变成五大三粗的臃肿模样的。”
王昊:“这就好。你的事,算是了了吗?”
杨晓燕:“表面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我总觉得还有一些事情是没有处理好的,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没有解决好。所以,还是先这样过着吧。”
王昊点点头,说:“居安思危确实是应该的,但是一味地紧绷着自己的神经也不是生活该有的常态。既然你什么都放下了,我们就出去真正的放松一下。”
杨晓燕:“是谁的局?”
王昊:“孙小伟。”
杨晓燕:“他有钱花不了了啊?”
王昊:“大姐,他今年毕业了啊。”
杨晓燕:“大姐,毕业是在夏天呢。”
王昊:“大姐,你不知道还要出去实习半年的么?”
杨晓燕:“大姐,你大。我们今晚干什么去啊?”
王昊:“KTV唱歌。你说你,要不是你惹了那么大一个乱子,我们今晚是不是就有免费的包间可以进了啊?”
杨晓燕:“大姐,你真是我大姐,经你这么一说,我终于想起我到底还有什么没了的事了。我先走了。”
王昊:“你可不要耽误了晚上一起吃饭啊。”
杨晓燕跑得飞快,风中传来一声:“知道啦。”
杨晓燕正在宿舍里换着衣服,李楠打电话过来,说:“我要去店里一趟,你去吗?”
杨晓燕:“去啊,那就一起呗。”
李楠还是骑着自己的小电车等在杨晓燕的学校门口,寒风中的他被冷得鼻尖通红。
杨晓燕:“我说让你到宿舍楼下碰面你还不肯,非得多等这么一会儿,你有等我的时间咱们都把车骑到店里了。”
李楠:“我不能去你宿舍楼下的。”
杨晓燕:“那怎么了?一个男生在宿舍楼下等一个女生有什么问题吗?”
李楠:“如果是你们学校里的学生,那就没什么问题。可我一个社会人士,混了几年社会,还骑个电动车,我自己心里多少都觉得有点不济呢。”
杨晓燕:“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而且,你不是也不在乎的么?”
李楠:“我以前确实是不在乎,我明白现在的这些,还是从店里出来之后呢。说起来还得感谢王春呢,虽然他做了许多不仁义的事情,但他让我明白了一点,在自己喜欢任何东西面前,都得奋斗,只有不断地奋斗,才能配得上自己的野心。我没有学问,也没有一技之长,学得调酒也并不适合做一辈子。”
杨晓燕:“那你现在做什么去了?”
李楠:“学理发呢,就咱俩上次去的那个店里,我准备从头再来。”
杨晓燕:“哦……那我们还是先去以前的那个店里吧。”
一路上,杨晓燕和李楠想了无数种面对王春的场面。
可到达那里的时候,店面早已换成了另外一家的名字,杨晓燕的海报也被扯下来堆在了附近的垃圾桶旁边。
一个50多岁的大爷出来迎接了他们两个。
杨晓燕问:“大爷,这里是换人经营了吗?”
大爷:“小姑娘,看你文质彬彬的,是这附近的大学生,来这里取回还没取走的工资吧?”
杨晓燕:“是,我以前是在这里做收银的。”
大爷又看着李楠问:“你呢?”
李楠:“我是调酒的。”
大爷点点头:“哦,那就是你们两个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我都没有喊回来,为什么呀?因为他们不干正事啊。先说那个刘会敏,说到底就是一拉皮条的,底下的人物都这个德行了,那老板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所以,都出事啦。”
杨晓燕:“他们是倒闭了吗?”
大爷:“是被查封的,可就算没有被查封,照他们那折腾样,倒闭也是早晚的事。年轻啊,浮躁,沉不住气,那来钱快得买卖它不干净啊。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活了大半辈子了,那是知道自己勤勤恳恳赚来的钱才花的踏实呢。你们两个也是好样的,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啊,你们两个要不要考虑一下继续在我这个店里上班啊?”
杨晓燕接过大爷给补的工资,说:“谢谢大爷了,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两个现在明白了许多,也知道自己该向哪一个方向去奋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