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待到沈瑶已经停止抽噎的时候,蒋羡妆默默的开口:“沈瑶,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再如何闹下去,沈家那边,也不会有人出来为你撑腰的。我还以为,这一点,你是心知肚明的。”蒋羡妆淡淡开口。
“还是说,你明知道这一点,还在这里演戏,好让沈家背上莫须有的骂名?”面前的少女面色微冷,眼中却满是精明,不论是她的话,还是那种被看穿的羞耻感,都让沈瑶感觉无地自容。陈轻扬一点也不惊讶,身边的少女在四年前就精明无比,比之现在,那无法无天的骄傲已经收敛的快要找不到了。
“沈小姐,多年前的沈瑶可是很会隐藏自己的,怎么?多年的隐忍让你崩溃了吗?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蒋羡妆甩了一下披风,借着力道,把大氅上沾到的碎雪甩到了沈瑶的身上。
那句话,让沈瑶整个人都不好了,白漾回来了,白漾回来了,不不,是她早在多年前就看穿了伪装的自己,那自己伪装那么长时间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小姐,你婆家手里拿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吧?”蒋羡妆严重现在充满了嘲讽的笑意,“蠢货。”
沈瑶脸庞一瞬间苍白了,难道……难道?她惊悚的抬眼,看向那个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有资本的少女。只见那人,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指了站在人群中的一个人,“主子不灵光,难道做下人的还不机灵些?还不快把你们家少夫人带回去,还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吗?”
这时站在人群中的丫鬟才反应过来,她也是被蒋羡妆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坏了,急忙从人群中跑出来,扶住沈瑶几乎摇摇欲坠的身体。“小姐。”
一边的众人现在大气也不敢出一个,都搞不清楚现在的局面了,看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姐,句句得理不饶人,却实在是十分在理,再看看陈二少夫人的脸色,莫不是真让这小姑娘说中了?这样一想,他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沈瑶也是鼓足了勇气,才从这些人之间穿过去,消失在路边。
蒋羡妆看着沈瑶的背影和她消失的方向,眼神一阵阵的阴冷。直至陈轻扬的声音把她唤回神。
“漾漾,是你吧。”他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她。蒋羡妆这才转身看向他,不肯定也不否认,只说,“轻扬,我是蒋羡妆。”陈轻扬眼神一愣,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沈瑶跟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我并不赞成你把东方婧扯进来。”她严肃的说。“还有,我昨天已经见过你大哥陈将军了,我知道你一直在以他为目标奋斗,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要先注重自身的安全。”蒋羡妆伸出手,扶上陈轻扬的手臂,“你明白吗?”眼睛深深地望向他。
明明她比他还要小,却是现在的场面,他看向她的眼镜,“你到底是谁?”这种说话的语气,不会是温和敏感的白漾,也不会是骄矜的蒋羡妆,这似乎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又或者是……上司对下属的期盼。
蒋羡妆听见他这一句话很是欣慰,不禁笑了笑。“不知道,陈少帅愿不愿意来军中历练,蒋某手下还很是缺人,只要你肯来,我便给你一个中尉来当,不知陈少帅意下如何?”
这下彻底听明白的陈轻扬已是彻底傻了眼,军中,蒋某,那眼前这人在军中就只能是蒋宪了。喜不自禁,陈轻扬抱拳俯身,“少帅愿收,轻扬岂有不从的道理?”
“诶,你我之间,还在乎这些虚礼?”她把他扶起身。
“我本是要去和四哥去俪湖滑冰的,现下恐怕要耽误了,也罢,我们先进去看看阿婧的情况吧。”陈轻扬点点头,跟了上去。
他们路过了圣约翰医院门口停着的一辆林肯轿车,那后车窗上有一双白嫩的小手在拍打冰冷的玻璃,但却猛地让身后的一双大手拽了回去,避免惊动到车外的人。
被拽回去的小孩那一双亮亮的桃花眼眼巴巴的看着想找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眼中的泪光都要上来了,撅着可爱的小嘴,转过头去想向身后的人抱怨。他扑到身后人的怀里,嫩嫩的带着奶香的小手拽住那人的昂贵领带,把眼泪抹到上面,把眼眶周围的皮肤都给磨红了。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个阻止自己的人。
那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外面套的是加了黑绒的加长款风衣,脚上穿的是德国手工的皮鞋。剑眉锋利有型,下面也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樱色嘴唇,轮廓深刻,单这样看,本是锐气外露的人,但此时此刻,那双桃花眼中却饱含了对眼前小人儿的温柔。
他知道小人儿心中的委屈,他又何尝不是想早点见到她,眼下也只好安抚性的摸摸小人儿头上软软的胎发。小人儿还是一脸悲愤,干脆把酷酷的小脸埋进男人的厚实风衣里。
闷声闷气的问:“爹地为什么不让我叫妈咪?我寄好想妈咪。呜呜呜……”到底是小孩子,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实在深厚。
男人把小人儿穿着小西装的小身子搂紧在怀抱里,叹了一口气。
“我们我寄最是懂事,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和妈咪见面了,到时候你想怎样黏着妈咪,爹地都不管了。”
小人儿还是把头埋在男人怀里,自己是小小男子汉,在爹地面前哭实在不像话。问道:“真的吗?”他可是记得,在美国的时候,爹地总是嫌弃自己总是黏着妈咪的事。
“说话算话,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只能在暗处看着妈咪,好吗?”男人温声温语的和怀里的儿子商量,“嗯。”怀里的小孩儿点了点头。男人又摸了摸他的头,表示欣慰。
面色一冷,看向前面的后视镜,对充当司机的贻庆说到,“贻庆,通知公馆的人,准备好饭菜,我和我寄今天中午回去吃饭。”
贻庆并没有对男人的面部表情的变化并没有半点讶异,一是早已习惯,而是多年来的冷血经历早已练就了一副良好的心态,三是,对那人的尊敬与畏惧。
“是,九爷。”语毕,贻庆冲着窗外做了一个手势,这才准备开车。
外面本来跟着蒋羡妆的几个高大男子做了一个会意的点头,贻庆转过头去说:“九爷,已经吩咐好了。他们会看好夫人的。”后面的男子点了点头。
汽车开动时,男人抱紧了怀中的儿子,偏头看了一眼圣约翰医院,桃花眼中眸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