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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杨露同那陈暮凭了栏杆往下观瞧时,恁的唬的呆了。却说下面是何等样的人呼喊?倒是个年纪上三四旬的一个汉子,手上扯了个模样凶恶的闲汉只是苦苦央告个不住。再看那个闲汉直恁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来,头上带着扑簌簌的无脚蹼头,鬓边插了一支黄灿灿的山菊花,胸前的衣衫敞亮亮的大开着,露出那腆得高挺挺的小肚子,没毛的胸膛上刺着一条凶煞煞的蟒儿,一双眯得细丝丝儿的眼睛中透出凶光,腰间插了一根黑黝黝的小狼牙棒儿。

陈暮一时闹不清是如何个情形,没头脑的皱了下眉,用手扯了身旁一个看热闹的老儿,问道:“老丈,下面的那厮做什么恁的撒野?想这帝辇之下也出得这般的畜牲?那个年长的做什么跪在地上告饶则个?想是他该他什么怎的?”

那老儿却是个贪生怕事的,只颤巍巍用手捂了陈暮的嘴,低声和陈暮说道:“轻则声,轻则声,壮士端的是有所不知,那下面的汉子却不是好惹的主儿。若是让他听了你的话去,怕是少不得要吃得苦来。“

那陈暮心中只是一阵的好笑,恁的什么样的鸟人都有,酸老儿,直让个撒泼的虫蚁把你吓得死了。爷爷行遍江湖倒不曾怕得这般的鸟人。只用手一把扯开那老儿的胳膊,呵呵笑着说道:“老丈,怕他怎得,不是他能吃了我去?你且告我那下面的人做什么跪他,我自有计较处。”

老儿见面前这个道士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儿,也不好再言语什么,只用手指了那下面刺青的闲汉,颤颤巍巍地同陈暮说道:“道长,那刺青的不是旁的,正是我们东京城中第一等的坐地虎,他老子在那潘楼街开着个极大的赌坊,他一专的在那里高息放钱要人去赌,只待你输得精光了时,则整日价咬得住你,直把你的房阿、妻女阿夺了去才肯罢休。京中哪个不识得他的利害,却也奈何他不得。”

陈暮斜了眼,只在那下面的闲汉身上瞟了眼,重新和那老儿说道:“官司却也遮护得他么?恁的没了王法。他可有得名姓也无,贫道手下不打那无名的鼠辈。”

那老儿压低了声同陈暮说道:“潘楼街怪蟒儿孟大郎的则是,道长千万却不要说是我的言语。”说毕,那老儿一阵风儿样的溜下神楼自去了。

陈暮淡淡一笑,心想,拿不准是哪个好赌的欠下他的赌金,他带了人到场子中搅闹,想这样的东西却也值得你家爷爷伸手。但斜过眼去,只见到杨露兀自站于旁边,自己却好借了这个大虫炫耀上一番自身的本事,直个把那英雄的本色显露在美人儿的当面才是正题。

陈暮也不同杨露作声,用手扶了栏杆,一斜身跳下了七八丈高的神楼,一尊铁塔样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空地上,双手分开人群,直来至那刺青的闲汉近前。

只见下面跪的汉子正哭哭啼啼地同孟大郎说道:“大郎,我膝下只此一女,送在瓦子间学点儿唱曲儿的伎艺,直指望日后有了银子补报大郎,大郎且不合带了她去阿!”

那孟大郎自斜了眼去瞅脚下跪的汉子,用脚在汉子的肩头上蹬了一下,怪声怪气的同那汉子说道:“你和你家老爷我耍甚鸟?老爷却并不稀罕你那病怏怏的孩儿,你且把三千贯钱交在老爷面前,老爷拿了银钱脚不沾地儿的舍了你自去快和。”

那跪着的汉子满头上尽是汗水,浑身自抖个不住,用手攀了孟大郎的裤脚。哀号道:“天可怜见!大官人权记下我的不是,宽限则个,来世我为大官人做得牛马来。”

那孟大郎只是讪笑,打腰间抽出那镔铁打制成的短把儿圆头儿狼牙棒儿,用脚踩了那汉子的肩头,把手上的棒儿在那汉子的额头上横着擦过来横着蹭过去,一双黄眼珠中翻动着狠毒的光芒,同那汉子说道:“老爷生下来时只识得两件物事,一件是银子,一件是金子,你纵把蜜枣儿样儿的好话儿说的尽了,我只不认得它分毫,你且说我上哪里勾得我那没的银子来的?我权不伤你,你且说与我听。”

一旁的陈暮早已是忍无可忍,按捺不下心中的怒火,一把推开一个孟大郎的伴当,走入进来。用手按抚在那孟大郎的肩头上,同那孟大郎说道:“哎,这位壮士,贫道山乡野人,初来汴京恁的啥都新鲜,恰才看得好段子听得好故事,不想让你这一搅闹却坏了心情,不如壮士且行个方便,同这个不开面的鸟人到那开封府的堂上理论个清楚,此间可不是你讨债的去处。”

孟大郎听得陈暮如此说时,拿眼儿斜睨了陈暮,气忿忿地说道:“野道士,老爷自在此间打理自家的私事,哪里多出你这根葱来?想是身上痒痒,要让你爹爹替你打理一番。”

陈暮嘿嘿地冲那孟大郎一乐,说道:“爷爷正是身痒,直痒了小半日了,正要孩儿替爷爷打理打理。”

那孟大郎自来在东京城中横行惯了,如何受得了这个,一张白脸直胀得通红,一晃手上的棒子,一狼牙棒砸奔陈暮的面门。陈暮老大个侠客,哪里怕过这个,一偏头闪过棒子,却抬起腿,只扑的一腿踹去,叫做扁踹卧牛,一脚蹬在那厮的小腹上。蹬得那厮娘的一声惨叫,胖大的身体直朝后摔将出去,手上的棒儿也撒了去,头上的花儿也落了去,三五个杌子被撞得翻倒在地上。

那孟大郎再想起来却兀自爬不起了,双手捧了肚子便在地上不住地打起了滚:“哎哟,哎哟,哎哟哟,娘啊,疼煞俺了。这番俺死了也。”

那个几个伴当见到不好,上前连扯带拽地拖了孟大郎出了场子不见了。

陈暮冷冷地一笑,打地上捡起那根狼牙棒在手上把玩着,却见一旁的杨露正微微笑着走过来。陈暮一横手上的狼牙棒,笑着同杨露说:“老爷生下时却只识得两样物件儿,倒是此番要我放倒了,增他一分的见识。”

杨露面颊上却只坏坏的冷笑,用手打陈暮手上接了那棒儿,软软的砸将在陈暮的头上,用手指了那泼厮离去的影儿,同陈暮说道:“哥哥只恁的好生的糊涂,想那让哥哥一腿蹬坏了的泼厮此番虽是自去了,日后却如何肯善罢甘休。如一日聚了无数的狗儿来同哥哥交并时,哥哥只天高地远的一走了之,却兀的要苦了这一双可怜的父女了。”

杨露把那一双微微笑着的眸儿投向那跪在地上兀自惊得目瞪口呆的父女,将不无抱怨的眼光在陈暮的面颊上一扫而过。“唉”的轻声地叹息一声,想:我好生的晦气,却伴了这好惹是生非的爷爷在是非之处勾当,不是要害了我时,便是我把他害在里面。

那陈暮打杨露手上夺过那棒儿丢在一边,只愣愣地望了面前惆怅不已的杨露说道:“贤妹何出此言?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江湖上我陈暮亦不是走的头一遭,这样的泼皮我遇的也不在少数,却是怕了他怎的?我自用银两发遣他们父女去了,日后那泼厮回来寻我时,我自在这里等他便了。”

说着陈暮已是打怀中取出二十两纹银丢与那父女,同那父女说道:“与你作盘缠,快快起身,离了这是非之地,那泼皮来时我自有道理处。”

父女两个人哭哭啼啼地谢过了陈暮,拿了银子自去了不提。却说那杨露只是把眼睛瞅在陈暮面上笑个不住,那陈暮却让杨露把自己笑得浑身不自在,用手扯了杨露的衣袖说道:“贤妹却只是笑我怎的?”

杨露缓缓摇了下头,抿了嘴角,同陈暮说道:“哥哥只恁的天真的了,却不了得自己所在的却是东京汴梁,想那老小如何能轻便出得这汴梁城去,便是侥幸出得日后也少不得要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如那见不得光的虫蚁儿,只是担惊受怕的过生活。哥哥却只把那东京的泼皮看得恁也轻了。”

陈暮见那杨露话中有话,欲言又止,便问道:“恁的,这畜牲还官私两通,使得动官府了?你却把话与我讲明了来。”

杨露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微笑,用手捏在陈暮那厚厚的腮帮上,却把一双眼睛移在勾栏外面,心不在焉地说道:“大凡世居于天子辇下的后生,哪个不认得几个权势熏人的主儿?不说我尚且平素忌惮他们三分,便是我的义父也自不敢小觑于他。你却恁的焦躁,只一时兴起打翻了那只坐地虎儿,日后你我怕是要招来数不尽的烦恼,便是我欲尽心的看顾哥哥怕也迟早会有骏马失蹄的那日。”

那陈暮性子虽鲁莽上一些,心思倒也精密,只听杨露把那话儿一点拨,自己也明白了八九分,兀的一张额头上也见了汗水。想那京中的泼皮却真的不同那一般市镇间的闲汉,这东京汴梁中,五千的捕快,上千的朝臣,不计其数的公人,大凡世居东京的,便是石头儿木头儿却也要有些瓜葛来,何况是?

那陈暮只拿手搔头,同面前的杨露发问道:“贤妹这么说,却是没作道理处。”

杨露抿了嘴角,淡淡一笑,将一根手指伸于陈暮面前,晃着手指,成竹在胸的说道:“子不闻三十六计上第三十计么?反客为主之计。乘其间隙,遏其主机,渐之近也。”

话音尚未落定,杨露已把那双投在勾栏之外若有所思的眸子瞟落在陈暮的面颊上,一振衣衫,双目间寒光闪烁,只猛地唰的一声提膝抬足,做出要向陈暮下盘的间隙处蹬去的样儿。陈暮一慌,侧身退步要闪避,却在顾及下盘的瞬间,让杨露探臂一爪抓在自己颈项上。

直惊的陈暮通体冷汗,作怪不已。想那杨露一个柔弱的女流之辈,却端的一手干净利索的功夫,只在那扼住自己咽喉的三根指儿上却端的有断筋碎骨的能为。

杨露嘿嘿地讪笑着,用手扼了陈暮的咽喉,把自个儿的面颊贴在陈暮的耳旁,同陈暮咬了耳朵小声说道:“如此便是反客为主的伎俩了。正所谓:乘其间隙,遏其主机,渐之近也。”

杨露重复了那方才的话语,手上已是松开那陈暮的颈项,却嘿嘿的冷笑着用牙齿咬在陈暮的耳垂上,小声与陈暮说道:“哥哥只随了我去潘楼街的赌坊中走上一遭,想那赌坊中正是有隙可乘的时节,我们何不去小收上一个渔翁之利呢?到时只须看贤妹我的眼色行事便了,且不可一味鲁莽。”

陈暮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个,同杨露说道:“俺是个浑人,只是听凭贤妹差遣是了。但能了了这桩孽事,令我心中少那一分的烦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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