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小七小八想不明白，赵九自己也想不明白。那日蔡舵主把赵九分给左护法的时候他高兴不已，左护法的名字与那昆仑侠一样，一定是老天把他送到左护法跟前的！赵九暗地里发誓，他一定要做丐帮最杰出的弟子。谁料，左护法把赵九领回护法院之后就把他扔给了院中其他弟子，自己对赵九不闻也不问。赵九没有拜过杆，也没有拜过师，他身无一袋，只能在护法院里干点杂活儿。好在护法院诸人虽然不待见他，不过也没饿着他，就是众人练功的时候都不让他看见。
这日护法院各弟子又在院中练功，赵九本来在外面干活儿，周昆仑忽地唤他，令他烧点茶水给大家解解渴。赵九欣喜若狂，赶紧生火烧茶，他长这么大不知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情，手下自是熟练无比。赵九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发现那些碗筷都脏兮兮的，于是又打来水全部清洗了一遍。一滴汗流入赵九的眼里，涩得赵九眯起眼睛，他放下手中的碗抬手去擦，却见到灶屋门口站了一人。赵九楞了楞，张口唤道：“左护法！”
“嗯，我路过。”
“茶就快好了，一会儿我就提过去！”
“赵九啊，你练过武功吗？”
赵九不知道左护法为何这么问，但他时刻谨记着秦先生的交代，于是他答道：“回左护法，我没练过！”
“你把伸出来我看看！”
“是！”赵九把右手在身上背了背，揩干净水伸过去，左护法抬掌就对了上去，赵九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掌心钻进他的身子，全身好像蚂蚁在咬。他眉头紧蹙，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没过多大一会儿，赵九浑身都汗透了。
左护法“噫”了一声，放开赵九，赵九得了救一般后退几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左护法疑惑地看了他两眼，道：“从明儿起你到我身边听命吧！”
“是，左护法！”赵九吃了点苦头，心中却是欢喜的，他想他终于通过了左护法的试炼，也许很快他就能跟护法院中其他弟子一块儿学武功了。
烧好茶，赵九将茶舀在桶里，吭哧吭哧提到院中，其他人仍在耍棍的耍棍抡棒的抡棒，热火朝天。平常赵九见不着这般场面，只能听到里面的吆喝，今儿亲眼见了竟挪不开步子了。
“你们俩，好好练！”离赵九最近的两名护法院弟子正在较量棍法，周昆仑背对着赵九朝他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哼哼哈嘿地吆喝起来。
“嗬！”
“哈！”
那左边的弟子似乎比右边的弟子逊色一些，只见右边那人手中棍子斜斜往上一挑，左边那人招架不及，手中的棍子竟然被挑飞了。那棍子径直朝赵九飞过去，赵九正看得入迷，待反应过来棍子已经到了眼前。他来不及躲避，堪堪让棍子打中了面门。
“啊！”赵九捂住脸，只觉得鼻梁疼得叫他眼前发昏。闯祸的两名弟子赶紧围上来，一个道：“哎呀，流血了！”
“喂，你怎么样？”
赵九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晓得脸上真疼啊。其他弟子围过来七手八脚地将赵九扶起来，有人唤道：“师父，师父，血止不住啊——”
“都让开！”周昆仑训斥了几句，上去看了看，对赵九道：“鼻梁骨断了，你忍一忍，我现在就替你接上去！”周昆仑令其他弟子按住赵九的手脚，他则一手托住赵九的下巴一手在赵九鼻子上摸了摸，而后用力一掰——
“呃！”赵九疼得险些晕过去。
周昆仑指着闯祸的两名弟子道：“你们俩惹的祸——你们俩把他扶进去，其他人继续练功！”
“是！”
那两名弟子把赵九扶进屋，其中一人捏住赵九的鼻翼让另一人赶紧去打凉水找棉花。不一会儿凉水来了，赵九任由他们往他鼻子里塞了两团湿棉花，又由得他们给他拍后颈。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止住了流血，赵九从懵然中回过神，谢过那两名弟子，发觉自己全身都是鼻血。他就这么一套衣裳，这可叫他怎么办？
正发愁，那名棍子脱手的丐帮弟子捧了套衣裳过来，对赵九说道：“我叫许二，那个是周老三，这衣裳是我的，你先换上，你的衣裳脱下来我给你洗洗，等干了你再把我的还我！”
赵九不习惯当着生人的面脱衣，许二又道：“别扭扭捏捏的了，伺候完你我还要回去练功呢，不然又要挨骂了！”
“不劳许二师兄了，我自己洗就行，这衣裳晚些再还给许二师兄——”
“哎呀赶紧吧你，咱们护法院的弟子连个棍子都躲不开，说出去会给人笑死的！”许二三下五除二剥了赵九，赵九上捂下捂地躲闪，冷不防鼻子里又热起来。
“都是大男人，你怕啥呀！”许二与周老三取笑了赵九一通，见赵九腼腆的样子又在他身上摸了几把，嘴里还笑道：“你小子长得不错啊，细滑白净的，那棍子要是毁了你的脸师父可要怪我了！得了，今儿你就好好歇着吧，剩下的活儿周老三给你干了！”
“为什么又是我？”周老三与许二打闹着出去了，赵九耳边总算得了点清净，他默默地换上许二的衣裳坐在墙角发愣，直到天黑才有人过来跟他说左护法让他休息几日，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许出护法院。
除了烧水做饭，赵九还能干什么？他扶着水缸去舀水，只见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他发了会儿愣，舀了瓢水从头浇下。
自从出了这档子意外，赵九上哪儿都有人盯着，即便入个茅厕外面也会来个人问候几声。赵九以为他们怕他告诉小八，小八的确来找过赵九两回，都让护法院的弟子挡回去了。
话说小八每日鞍前马后地跟着蔡舵主，各方面言行都不能落下，不然让朱长老抓住了有他受的。小八本就聪明，没用多少时日就在新弟子中脱颖而出，蔡舵主的许多口令都由他传出，帮中一众弟子既眼红又抢着巴结。丐帮虽然等级严明，但帮中弟子却可以相互隶属，不过三个来月，小八一个三袋弟子竟然也有了自己的部属，连比他袋数还多的丐帮弟子都来附和他，小八心里很是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