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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地下永眠

相比前次,这时的禁闭室更显凄凉恐怖。我瑟瑟缩在角落里,倒不是因为寒冷,地下室的空气,反倒要比暴露在地面之上的空气温暖一些,虽然这个温暖很有限度,但对于一天只喝了一碗汤水的我来说,已经是相当地满足了。

外面,天快全黑下来。崔小姐把我从前门拖进禁闭室后,就对我不管不问了。不知道是不是要趁着夜色才对我进行什么痛苦的折磨。我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脑子真的烧坏了,才会想像出地下室那个恐怖的事件,其实那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我紧靠着墙角,抱着脑袋,一幕幕,一场场,仿佛还历历在目。不,这一切不是幻觉,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我又想起詹姆士神父说的那句话:黑暗比我们想像地更强大。他们一定料准了我还会回来,所以连夜就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

可是,是谁会拿走那本黑色笔记本呢?小石头保证过,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那滴水声又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是谁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进过厕所?还是那人一直就在厕所,只不过我们没有发觉,想到这儿,我后背一阵阵寒凉。

我越来越相信,黑暗中一直有个人,在紧紧盯着我,知道我所有的动向,知道我所有的秘密。这人会是谁?我紧闭着眼睛脑子里一张张怪异的脸飞过。

咯嗒,铁锁响了一声。

“谁?是谁在那儿!”我被突然地声响吓得跳了起来,后背紧贴在冰凉的石墙上。

没人应答,只有铁门吱呀着,慢慢地打开了。一道浅色清瘦的身影从铁门边缘闪了出来,端着一支油灯向我走来。等我看清楚来者何人时,一口凉气倒灌进嘴里。

“夫……夫人……”震惊与恐惧让我语无伦次。

说话间,院长夫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黑暗中,我依旧能察觉出她那悲痛的神色,还有肿涨的双眼,金童的死一定让她痛哭了一整夜。院长夫人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我。

“你先告诉我,我会怎么死去……”我被逼在墙角,动弹不得,只能尽量往下皱缩着我的身体。

院人夫人不回答,只是弯下腰,油灯放在一边,手臂夹着的一团东西打了开来铺在地上,原来是一条干净的被褥,刚才太紧张太害怕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她把被褥在地上铺好之后,侧身坐在了被褥上。

“天冷了,我怕你会冻坏。”院长夫人看着我,语调平静,“来,试试看,暖不暖和……”

我怔怔地看着院长夫人,脑子飞快地转着,这是杀害前的怜悯吗?我紧紧贴着石墙,双腿禁不住打起颤来。

“你不用害怕……”院长夫人在盯了我好一阵之后,右手拍了拍被褥,又说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院长夫人的眼睛,眼神里并未见出离地愤怒,反倒是充满了母性的柔情。那种柔情一下子触动了我,我渐渐放松紧绷地身体,在院长夫人身边坐了下来。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墙角,油灯微弱的光照亮着我们,被风吹过,忽明忽暗。

“夫人……”我忍不住想说点什么,这种长时间的沉默实在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其实这是他一直想要的……”院长夫人自顾把话抢过去,说话时,看着她前面那块虚无的黑暗,仿佛这些话只是说给她自己听,“他说,母亲,你知道这样活着有多痛苦吗?像个怪物一样,躲在地下,不见天日。”

“嗯,他也这样告诉我,所以……”我回应着院长夫人。

“所以你杀了他……”院长夫人又抢过我的话头。

我沉默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回应。

“看到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好恨你,好想也把你放到那造人的机器上烧成灰……”院长夫人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猜想我离开后她见到的金童已经是一堆黑灰了吧,“为了挽救他,我和他的父亲付出了全部的心血,甚至……”

院长夫人欲言又止,脸上充满了羞愧。

“是司机艾冬吗?”我试探地轻声问道,“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能让他毫无怨言地帮助你们处理那些孤儿的尸体……”

院长夫人被我的话震惊住了,她吃惊地看了我一眼,随后闭上眼睛轻轻地点点头说道,“做为一个母亲,委身于一个司机,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屈辱吗?”

“如果你还想把我烧成灰,现在还是有机会,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我难过地说道。

“等我伤伤心心地大哭了一场,我却突然明白了。我生养了他,但不能剥夺他快乐的权利。”院长夫人突然又话锋一转,“如果死对于他是种快乐的解脱,那就随他去吧,只要他快乐。”

“最后的瞬间,我在他脸上是看到了快乐的。”回想起推上开关的那一刻,我劝慰道。

“从这个层面上说,我又得感谢你,让他最终获得了快乐。”院长夫人转头看着我,眼眶湿润,眼角却带着笑意,“一件我和他父亲永远没有勇气去做的事。”

院长夫人的一番话,让我深深叹了口气。这番话,稍稍地缓解了我对金童之死的负罪感,假如就像院长夫人说的一样,快乐是件比生与死更重要的事。

“这个,还是交给你。”院长夫人从身后拿出一本黑色笔记本交给我。

“怎么会在你手里?”我急切地翻看着这本笔记本,发现这就是我和小石头藏在水箱后面的那本,我不可思议地说道,“我们明明把它藏了起来……”

“已经有那么多条性命为之死去了,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太自私,但失去至亲的痛又是何等的磅礴……”院长夫人抱着头,对我的问话答非所问。

“明天一早张局长来彻查孤儿院,您是希望我把这个交给他吗?”我好奇地问道,奇怪着院长夫人为何要把这本笔记本又重新交还给我。

“我想你知道怎么办。”院长夫人微微地欠了欠身,好似要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夫人。”我叫住她,“还有两件事,能不能告诉我?”

“只要我知道。”院长夫人回道。

“我想知道米小姐死亡的真相,还有小石头的尸体在哪儿?”我问道。

“小石头的尸体?”院长夫人略微思考了下,疑惑地说道,“昨夜除了金童烧焦的尸体,我并未再见到谁的尸体啊?”

“院长先生抓住了小石头。”我提醒道。

“我听到动静下到地下室时,我先生正独自抱着金童,一脸得悲伤落寞……”院长夫人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装。

“您是说,小石头没死,从院长先生的手里逃脱了?”我一再的确认,生怕院长夫人脑子混乱记错了。

“也许吧。”院长夫人认真地回忆道,“我先生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至于米小姐那件事,她趁夜拿到了笔记本,被我先生发现,生怕事情外泄,一路追上顶楼,他们抢夺不下,最后米小姐脚下一滑撞上窗户掉了下去……”

事情跟我想像的几乎一致,虽然院长夫人强调米小姐是自己脚下打滑掉下了楼,但她的死跟院长先生还是脱不了关系。所幸发现小石头也许还活着!我心里暗暗的叫道,也许昨晚在院长先生被怪鸱震惊之时,他趁着夜色逃走了,他在哪儿?他会去哪儿呢?也许也跟我一样去了海市?只要他活着,就有一线希望,我就还有机会找到他。

“那么,我走了。”院长夫人端起油灯向我告别,“明天一早崔小姐就会放你出来。”

我站起身,点点头,目送着院长夫人走到了铁门前。在打开门的那一刻,院长夫人突然回过头,面色沉重,好象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她只说了声:再会。声音清冷绝然。我怔怔地看着她走出了铁门,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知道,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院长夫人走后,我在她送来的被褥上躺下,那本黑色笔记本轻轻得放在我的胸口。我该怎么做?我突然矛盾了,他们犯了罪,却是因为对至亲的爱。法律会将他们严惩,可是他们对爱那种不顾一切地追求又令人如此震惊。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却照不亮我的心。我不禁自问,为了爱,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对吗?

夜色被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嘶破。

我从黑暗中坐起,竖起耳朵聆听,是怪鸱,它那叫声再熟悉不过。只是,它在此时出现,是因为死亡又将降临吗?刚刚这样想着,楼里也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声,毛骨悚然。

“啊!夫人死啦!”

女人尖利而可怕的声音传遍了整幢楼,穿过走廊,钻过铁门,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果然,今夜注定不会平静。而那怪鸱,像个死神一般,对于死亡,它从不缺席,从不迟到。

铁门外,立即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慌张的说话声。我从被褥上跳起来,跑到门口,紧贴着铁门,盯着外边的动静。厨娘们都被吵醒了,正慌乱地往楼上跑去,还有人从楼上跑下来,彼此间正说着话。大概的意思都是夫人已经没气儿了,已经凉透了。随后,又从楼上传来院长先生粗哑的叫喊声,声音悲痛欲绝。

我在黑暗中退回墙角,悔恨万份。我有些责怪自己,从夫人踏进禁闭室那一刻起,我就应该知道今夜是她生命的终结。她说快乐比一个人的生死更重要,而她的快乐,来自于金童。没有了金童,她还会在乎生死吗?

不会。这是她既定的命运,从金童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死,早就牢牢地缠绕在了一起。我抱着膝盖,喉咙像被一块干硬的馒头堵了起来,痛苦不堪。眼睛酸涩地睁不开,身体与灵魂在黑暗中一齐颤抖着。突然好害怕天亮,天亮后一切都将暴于日光下,满目疮痍的爱将被残暴的罪恶所掩盖。从未感受过父母亲之爱的我,却突然完全理解了这种生死都无法阻隔的爱。

上帝啊,我向你祈求,就让这份爱永远地藏在地下吧,它像个怪物,可怕又可爱,既然见不得光,那就用你自己的方式把这份爱保存吧,永远,永远,藏在地底最深处,让爱长存。

不知道是上帝真的听见了我的祈求,还是事情就这么巧的发生了。后半夜,我被一阵混乱的声音吵醒了,有人在大声的叫喊,也有人在快速的奔跑。空气里传来了浓烈的焦糊味,好象有什么东西被烧着了。

我一下清醒过来,往铁门跑去,发现铁门的缝隙里,正不断得冒出浓烟。屋子的各处,正传来剧烈地倒塌声,还有噼里啪啦地燃烧声。起火了!我立即反应过来。我拉了拉铁门,紧锁着。我用力拍打着门,叫喊起来。

“开门呀!开门呀!有人听见吗?快放我出去啊!”

可是,我的声音被一片混乱的倒塌声掩盖了,大家似乎都忙着往屋外逃生,谁都不会想到禁闭室里还关着一个人。我急得满屋乱转,抬眼看到了那小小窄窄封着钢条的窗户,我拼尽全力冲到窗户底下跳着,试图能攀爬上去。不过很快我就放弃了,就算我能爬上去抓到窗框,但我徒手之力又如何能打断那粗壮的钢条。

难道我也要随着这份爱一起化成灰烬了?我在墙角蹲下,恐惧不断袭来。空气已变得呛人,我开始咳嗽起来。我用手捂住口鼻,试图阻挡浓烟。可是随着烟雾越来越浓,手掌已阻挡不了。我开始感觉肺部像被点燃了一般,剧烈地灼痛起来。我用力捶打着胸口,无力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向一边倒去,倒在了院长夫人的被褥上。我马上把头埋进被褥里,肺部的灼痛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怎么办?现在还能怎么办?我大脑一片空白,黑暗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燃着熊熊大火的地狱入口。铁门外很近的地方,也传来了倒塌声,大火已经烧到了门口,在这样寒冷干燥的季节,火势就如同万马奔腾,席卷而来。

禁闭室的空气已经变得烫人,我的全身,早就被汗水打湿。回头看去,铁门的缝隙间已有火光闪现。一切真的要结束了,也许这也是我既定的命运。我放弃了抵抗,安静得在被褥上躺下。人总会一死,早晚而已。与其死得畏畏缩缩,不如大胆接受。我不再用被褥捂住口鼻,闭上眼睛,等待着大火将铁门烧穿。

这时,铁门外的铁锁响了几下,随后啪的一声,铁门突然被什么撞开了!

我惊跳起来,惊喜地看见铁门被禁闭室楼梯口的木门撞开了,那扇木门,正斜斜地插在门边熊熊燃烧着,我跑到铁门前,看见大火已将整个楼梯口都烧着了,只留下一条很窄小的通道,但那对于我来说已然是一条生命之路了。

我想了下,跑回墙角,把那本黑色笔记本塞进棉衣里,然后把那床被褥披在身上。我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深吸了口呛人的空气,飞快的跳起跨过燃烧的木门,往楼梯上跑去,我三下两下跑上了走廊。刚刚稳了稳神,身后楼梯间的顶梁就塌了下来。

太险了,我暗自庆幸。

整个走廊也是被大火吞没,浓烟滚滚,我不敢再耽误,披着被褥,俯身在大火中往前门方向跑去。空气已不能呼吸,我的喉管已肿大得没有了知觉,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眼前的景像变得越来越模糊。

坚持,我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告诉自己。双腿已不是大脑在控制,而是不由自主地挪动着,越来越绵软,越来越无力。在我再次陷于绝望中时,我看见了燃烧着的前门,恍惚间,我仿佛见到了崔小姐在门前闪过,转眼消失无踪。我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像只起火的箭一般冲出了前门,跃过前门的台阶,翻滚着落到了前门的草地上。

我大口呼吸着带着焦糊味的空气,惊魂未卜地看着燃烧着的冷山孤儿院,火光冲天,整间大屋在大火中慢慢垮塌着。浑浊地空气还是让我慢慢地意识清醒过来,我慢慢从草地上爬起来,一片光晕闪进我的眼睛,我向那光晕来的方向搜寻,发现二楼诡异书房的窗户前,院长先生正从容地看着我,面色平静。

我从草地上站起,走到窗户前。院长先生向我挥了挥手。冲我笑了笑,随后就消失在窗户边。我也举起手挥了挥,淡然一笑。院长先生一定执行了上帝的旨意,放了一把火,一切烧成灰烬,那份秘密的爱就此长眠于冷山的地下。

我转身向院外走去,不远的土路上,聚集着还未从惊心动魄中缓过来的厨娘们,教师们,孤儿们,大家大都穿着薄薄地睡衣,在寒冷地冬夜里瑟瑟发抖。一半是身体,一半是灵魂。我把被褥从背上取下交给同班的一个小女孩,让她跟其他女孩一起披着取取暖。

我在路边找到了厨娘小芹,满面惊恐,上下牙齿咯吱地打着架,她用力搓着手臂,在路边小跑着。

“你还好吧?”我关切地问道。

“你看我这样能好嘛!”厨娘小芹指着她单薄地睡袍,“这可是寒冬腊月啊!这眼看着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唉……”

“夫人怎么死的?”我好奇地问道。

厨娘小芹听了我的问题愣了一下,随后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在我耳边说道。

“自己寻死上吊的……”厨娘小芹边说边模拟着吊死之人的样子,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简直太可怕了,我上去的时候人还吊着呢,脸都紫了,我就差坐地上了。”

我胸口像被一大团棉花堵了起来,肿涨得难受。我转过身去,不想让厨娘小芹看见我的悲伤。

“嘿,我问你啊,我今天听说院长先生和夫人杀了好几个孤儿呢,是不是真的啊?”厨娘小芹在我身后悄声的问我。

我摇摇头,不想作答。她到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早就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儿了!”厨娘小芹指着还在大火燃烧着的孤儿院,“一定是觉得事情快败露了,所以先是夫人上吊自杀再是先生放火自杀,还差点害死我们,这地方一定是被人下降头了!”

我不想再听厨娘小芹讨论院长先生和夫人的事情,就找借口叉开了话题。

“对了,怎么没见崔小姐和海大个,还有司机艾冬呢?”我往人群里张望着。

“艾冬今天一天都没见着人,那家伙又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厨娘小芹跑得气喘吁吁,浑身冒着热气,“崔小姐和海大个刚还在,这一转眼就不见了。”

“啊,好冷,我也去跑两圈。”我故意叫了一声,就往人少的边上跑去。

大火一直在不知疲倦地烧着,我借着火光,绕过前院,往通向屋后草坝墓地的小路跑去,夜色里,冷山孤儿院就像一只巨大的火炬,痛快地烧着。我行至墓地,在米小姐的坟前坐下,半躺在她的坟包上,看着阵阵浓烈的黑烟冲向深蓝色的夜空,而天空里,是被那烟雾渲染着的,一闪一灭的群星。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时火才渐渐地熄灭了。我从墓地里,看见逃出来的人们开始往山外走去。我搓搓冻僵地手,闭上眼睛,等待着初升的红日给我带来温暖。

风阵阵,红光闪现,每一天的太阳都新鲜欲滴,我满足地敞开怀抱,让那越来越高,越来越暖的阳光照耀着我。日光变白之后,山间响起了发动机的声音,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冷山孤儿院的废墟前。我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下了车,正在废墟左右寻找着什么。

“小篮子,你在哪儿?”那是张局长的声音,正热切地呼唤着我。

不知道今早原本要进山彻查冷山孤儿院的张局长,在山口遇到一群惊魂未卜瑟瑟发抖的人会是怎样的震惊。张局长依旧不住地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响彻冷山。而我只是静静地躺在米小姐坟包上,一言不发。

张局长坚持了有那么一会儿,终于放弃了,听到汽车离去的声音后,我从坟包上坐起,看着眼前焦黑的孤儿院,也是我离去的时候了。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米小姐墓碑前,用手刨开那又冷又硬的黄土,从怀里取出那本黑色笔记本,把它平整得放进土坑里。

“米小姐,他们就交给你了。跟你在一起,他们一定会快乐的。”我看着墓碑上米小姐的名字说道。

我把黄土推进坑里,拍平整,正要起身,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我转过头看见从西边的山路上,一匹枣红色大马正健步向我奔来,马上,骑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我搭手眯眼看去,认出了那个人。转眼间那人就骑着马到了我的跟前。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海大个。”我无奈得说道,“现在孤儿院也不存在了。”

“哈哈,你小子现在知道怕啦!”海大个在马背上高声大笑。

这时,一只脑袋从海大个身后探了出来,海大个巨大的身躯把那人完全的挡住了。

“要是想害死你,我也不用冒险回去给你打开铁门啦!”崔小姐依旧冷冰冰地说道,“你我无怨无仇的……”

“崔小姐……”我惊叫了一声。

“以后这世上没有崔小姐了。”海大个高声的说道,“只有海夫人。”

“你怎么会有一匹马?”我好奇得问道。

“从我头一天到冷山孤儿院起,我就预感要出大事。”海大个直接了当地说道,“做为前山贼,有备无患是基本素养。”

“那你还打算继续回去当你的山贼了?”我问道。

“现在有了海夫人压寨,整坐冷山都是我的了。”海大个豪气满天地说道,“怎么样,小子,跟我进山吧,保你有前途。”

“我有自己的安排。”我摇摇头,想起崔小姐以前的丈夫洪兴也跟我说过相似地话。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小子可别后悔!”海大个踢了下马肚子,大马立即跃起前蹄,“后会有期了,小子!”

我冲他们挥着手。崔小姐抱着海大个,紧紧靠着他的后背,冲着我笑了,她长发披肩,原先厚重的眼镜不知所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虽然还是一袭黑裙,但感觉年轻了十数岁,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紧抱着身前的男人。大马带着他们俩向着冷山深处奔去,黄土飞扬,转眼大马就消失在视线里。

我放下手,看着冷山之巅,经年的浓雾依旧缠绕着,让人看不透山巅之景。我想起和怪鸱渡过的那神奇的一夜,我和怪鸱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什么样的秘密。

“再见,怪鸟。”我冲着冷山之巅大喊着,“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声音在枯黄的山间回荡,我仿佛又听到了那凄诡而绝望的叫声,那幽蓝的眼睛仿佛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再见,米小姐。”我低头向米小姐告别。

迎着日光,绕过废墟,向着山外走去。我有一种强烈地预感,小石头一定跑到了海市,我要去寻找到他。更重要的是,我要找到小花妞,要找到我的父母亲,他们定会知道我的秘密,我要去寻找关于我生命的真相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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