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同黑色厚重的幕布,无声无息地笼罩了这座都市。
平日里清晰可见的建筑群此刻却宛如如一个个立于苍茫之间的巨人,它们面目可憎,怪异扭曲,洋溢着沉重的压迫感。在这样的天气中,即使是道路两旁的路灯,亦被一层飘渺的雾气所笼罩。
【悲伤,并且恐惧着……】
素日行人如织的新宿商业街道,黑暗而空旷。几辆警车停在一座小型百货楼前,它们呈鹤翼般散开,蓝红相间的警灯于飘渺的雨帘中明灭闪烁。
透过百货楼的窗户,依稀可见到几个黑色的人影,他们高举手中的武器,狂热地呼喊着并朝下方的警车开火,在浓厚如墨汁般的雨水的衬托下,宛如魔鬼在狂欢……
……
“三分钟前,一群自称【真理之教】的恐怖分子袭击了一栋位于新宿中心商业区的小型百货楼,并劫持了在场的营业员,警方试图与其交涉时却遭到攻击,已造成一名警员死亡,两名警员受伤,目前警视厅正在请求特种作战小组的援助……”
野田大介拿起遥控器放在一旁,并顺手拿过两把M9半自动手枪,将其中一把插入枪鞘,另一把丢给了正在发呆的久野风洵:
“别呆了,赶紧穿上装备进行集合,这次可是来真的了。”
久野风洵接住M9手枪,感受着它光滑的金属枪身,轻声说:“大介……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野田大介呆楞片刻,随即穿上战术背心,说:“那你怎么不问屠夫为什么要杀猪呢?你这问题很没劲啊,快点把战术背心穿上!”
他戴上头盔,拿起一把UMP45冲锋枪,小跑冲向装备室门口:“你快一点穿上装备,我先去集合点等你!”
久野风洵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拿起了武器,紧随其后……
此刻室外,大雨滂沱。
【人,为何要彼此伤害呢?】
……
雨愈发愈大,天空的黑云漂浮翻滚,它们仿佛化作一尊暴虐的神灵,惨白的电光是他的爪牙,轰鸣的雷声是他的咆哮,而这磅礴的大雨,则是他惩戒人间的武器……他用千万吨,亿万吨的雨水,彰显其无尽的悲伤,对人世罪恶的无尽的仇恨。
东京,这座举世闻名的大都市,此刻却如同狂风暴雨中艰难航行的舢板,在这天与地的威严下显得如此弱小,如此无助。
人们躲藏于牢固的房屋中,坐立不安,气象台不断地发出特大暴雨警告。孩子依偎于母亲的怀中,他们睁着明亮的双眼,颤栗且恐惧地注视着窗外那暴虐咆哮的巨神。
在这样的可怖的天气下,似乎并没有人愿意走出家门,走出他们唯一的安全的避风港……
……
“真朦胧啊,这座城市。”
男人啐掉烟蒂,幽幽叹道。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那修长飘逸的身形在雨中显得如此模糊,却又如此清晰。
【有时,你的确无法理解一些人的脑回路,常人认为丑恶的事物,在他们眼中却成为了至尊瑰宝般的存在……】
【比如说眼前站在屋顶上的这位。】
暴雨并没有因为这个男人而减轻下落的势头,反而更加庞大踊跃。上空的黑云似乎从一位暴虐的神灵转变为一头狰狞的猛兽,低吼着意欲将面前的城市吞噬殆尽。
大颗大颗雨滴裹挟着冰冷的触感击打男人的躯干,狂风托起黑色风衣的衣摆,如同一只起飞的黑鸦般上下舞动。
“可惜,再过不久……这份朦胧又很快会被驱散殆尽的吧……”男人微笑,视角转向一旁,“对不对啊?”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精美的长刀,黑色的刀鞘由于雨水的浸泡而泛起淡银色的光泽,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仿佛沉蕴着千百年的孤独。
“果然你也这么觉得啊……”男人低声感叹,俯身拾刀并细细抚摸。刀鞘上描绘着的修罗恶鬼,在男人的抚摸下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咆哮着。
“会不会太闷了呢?”男人轻笑着,将刀缓缓抽出……
一瞬间,极度的冷气由长刀开始散发,那种寒冷不同于科学上代指的温度,而是能让一切冻结的彻底绝对的极寒!
甚至包括时空。
雨滴缓缓滑过,在空气中勾出透明的印痕。此刻世间的一切在男人眼中都如同慢动作般,而原本凌厉的暴雨在缓慢的时间下显得如此无力。
男人看似随意地挥动手臂,内含的刚劲将厚重缓慢的雨帘一刀两断,在他面前形成一片小型真空地带。
“再见。”
男人默念着,纵身跃下屋顶。
……
“呼叫山雕,呼叫山雕,我们已经到达预定位置,请提供指示,over。”
雨夜的映衬下,一支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们无声无息地潜伏于天台上,黑色的制服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如同等待进攻命令的狼群。
“收到,恶狼小队。在你们十点钟方向一共有四名敌人,其中一人站在天台,另外三人在楼层底部,四名敌人装配有AKM突击步枪,我将为你们提供掩护,over。”
透过望远镜,山雕很清楚地发现了视野内的四名敌人,四人中有两人长着亚洲人的面孔,一名黑人,还有一名似乎是白人。从这点山雕可以初步判断四人很有可能是雇佣兵,甚至更糟。
四人都装备着AKM突击步枪,虽然这是一把比较老式的突击步枪,不过无论是性能还是火力都是不错的,也侧面印证了敌人的危险。
不过,对于特种作战小组来说,应该没有太大压力。
他拿起雷明顿700狙击步枪,如同体操运动员一般舒展身体。顺着夜视瞄准镜,枪口以及天台顶部敌人的头颅,三点一线,而线的终端连接着死亡。
深呼吸,屏气,瞄准……随后扣下扳机。
“砰!”
枪口迸发出巨大的枪焰,子弹呼啸着离膛,撕裂空气发出轻微的尖啸,远处的雷鸣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巨大的枪响,随之而来的是敌人飞溅的血花。
天台的敌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警告,身体便已栽倒在水洼中。
山雕长舒一口气,随即打开无线电通讯:
“呼叫恶狼,呼叫恶狼,天台已清空,over。”
“收到,山雕。”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特种作战小组麻利地架起绳索,如同在夜空中飞翔的乌鸦穿过楼宇间的缝隙,踏着敌人的鲜血,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