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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阴谋阳谋

箱子被装到马车上之后,马车一直走走停停,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彻底停了下来,紧接着外面就开始不断地传来说话声。那些声音与一开始马车行走时街市上的吵闹不同,倒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接近。

根据出发的时间,赵佳怡察觉到,大概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在她刚从宫中失踪的那段期间,各个城池之间的检查都是极为严格的,陶清德派了心腹到最近的几个城池去严守把关,但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反对的声音自然就多了。

所以,风波稍微平息下来以后,这一方面的检查就松懈了许多。

徐汉韶正是看中了这个时间点不会有太严格的措施,才大着胆子直接用箱子装了失踪的皇后娘娘,在天子脚下行事。

在城门口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陶影柔出面,城门口的将士才放了行。

在箱子里颠簸,赵佳怡根本无心休息,硬邦邦的箱子里多亏徐汉韶细心垫了许多被子才显得稍微软和一些。

由于箱子是封闭的,在箱子里的时间越长,赵佳怡的时间观念就越模糊,到后来,她完全就是凭着自己肚子饿了来判断大概是什么时辰了。

车队中途停留了三四次,装若薇的那个箱子里有一些食物,二人偷偷摸摸就在马车里用餐,连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彻底停下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大半,一行人就在荒郊野外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赵佳怡饿得肚子咕咕叫,可碍于情况特殊,也只能忍着。说来可笑,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经历过饿肚子这种事情,这一趟出来,倒是全都经历了一遍。

在期待食物的过程中,赵佳怡猛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在靠近,似乎不止一个人,这就让她再次把心给提了起来。感觉到脚步声还在靠近,而且好像就是停在了自己所在的马车附近,她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紧张感一触即发。

“咔嚓”一声,箱子被人打开,赵佳怡眯了眯眼睛,望见开箱子的人是徐汉韶,这才放下心来。

“怡妹,委屈你了。”徐汉韶柔声说着,一边伸出手来。

赵佳怡愣了愣,虽然她的位置不好,需要有人帮她一把,不过,她最终还是因为自尊心的问题放弃了把手搭上去的想法,自己扶着箱子的边上跨了出来。

徐汉韶的脸色算不上好,但到底还是没有发脾气的。他身边的侍卫侧身过去打开了若薇藏身的箱子,将若薇给带了出来。

在马车内,赵佳怡注意着外面的情况,一边不断地打量那侍卫。

徐汉韶察觉到她的疑惑,解释道:“怡妹,这是我的侍卫,一直跟随在我左右,绝对没有问题。一会儿他会负责先护送你和若薇离开这里,去下个镇子等我。”

“现在出去?”赵佳怡诧异地抬眼,低声惊呼道。

“没有人看守着这里,等晚些时候,他们需要换班,那个时候你再走。”徐汉韶轻笑着说道,“我很快就会来。”

赵佳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便和若薇相互扶着暂时从马车上下来。

徐汉韶收拾了一下,把之前赵佳怡和若薇藏身的箱子用其他书籍填了大半,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做完这些准备之后,他就匆忙离开了后院。

徐汉韶前脚一走,他留下的侍卫后脚就带着赵佳怡和若薇先从后门出去躲避。

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就要被这侍卫照顾,赵佳怡好声好气地问道:“你叫什么?”

“回小姐的话,卑职蔡子海。”

“蔡侍卫,徐参将可曾向你透露过,他要如何脱身?”赵佳怡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其实赵佳怡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徐汉韶既然能够让蔡子海来护送自己,就应该是对他完全放心的。之前她几次三番询问徐汉韶要怎么摆脱陶影柔,不过,徐汉韶始终没有向她说过一星半点,就好像是担心她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似的。

徐汉韶会是表现得紧张,赵佳怡就越是有好奇心想要知道。更不用说,她问的事情,徐汉韶大多数时候都会实实在在地告诉她,支支吾吾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蔡子海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响,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参将不告诉小姐,自然有参将的理由,还请小姐不要再问了。”

对于这样的回复,赵佳怡早有心理准备,她倒是一点不挣扎,坦然道:“我不会为难你,你放心便是。”

“多谢小姐体谅。”蔡子海应道。

赵佳怡和若薇连夜上了马车,被蔡子海护送到了附近一座城池外面。

蔡子海换了一套行装,倒像是个车夫,而赵佳怡被扮作老妇,若薇扮作男子,倒像是母子二人和家中的家仆。

因为马车行得慢,一行三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赵佳怡怎么也没想到,徐汉韶竟然会在这个地方买了宅子!

当赵佳怡在城门口看到“宣城”二字的时候,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差点被压得喘不过气。

陶影柔到徐汉韶上任的地方之前一定会经过宣城,徐汉韶这不是摆明了要在陶影柔眼皮子底下逃脱吗?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用到这个地方似乎也是行得通的。

赵佳怡还以为徐汉韶要过几日,等陶影柔路过宣城之后才会过来落脚,却没想到她们刚到不久,徐汉韶就跟着来了。

蔡子海去开门的时候,赵佳怡还以为徐汉韶派了其他人来照应,但不得不提的是,徐汉韶来时的模样极为狼狈,衣服刮破了不说,脸上还是脏兮兮的。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赵佳怡皱着眉头,眼睛瞥了一眼,不由说道,“你的衣服不合身?”

“嗯,和侍卫换了衣服。”徐汉韶淡淡说着,马不停蹄地进屋去换衣服。

若薇在边上伺候着,赵佳怡便直接发问道:“说吧,他到底去做了什么才弄成那个样子?”

若薇摇了摇头,应道:“奴婢与小姐一直在一起,参将的想法,奴婢怎么会知道?”

赵佳怡气绝,这一个两个的都把她当空气,到头来,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她倒不是不信任徐汉韶,只是担心徐汉韶做的事情会对陶影柔造成太大的阴影。她是要多着急有多着急,偏偏其他几个人很悠闲,让她彻底无奈了。

待徐汉韶换了衣服出来,他还做了一些伪装,在脸上贴了胡子,一出来便说道:“我出去探探消息,你安心在这里就好。”

赵佳怡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被采用,一个人气呼呼地就进了屋,自我软禁,免得旁人不放心。

徐汉韶不是看不出赵佳怡在怄气,可他也清楚现在不是安慰女人的时候,连忙打开门就出去了。

等到傍晚徐汉韶再回来的时候,若薇正好做了饭菜,二人就在厅内面对面坐着一声不响地吃着晚饭。

吃到一半,赵佳怡提醒道:“你虽然从永乐眼皮子底下溜了,不过,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只要你还活着,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你。”

赵佳怡不是在夸大其词,看当初陶影柔追求徐汉韶的方式都知道,她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善罢甘休的人。

出来一趟,自己的驸马丢了,这个当头,还没有任何人见过皇后,陶影柔能不怀疑吗?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陶影柔是人,到时候她去捅出什么篓子,谁又能做担保?

夹了一筷菜到女人碗里,徐汉韶自信满满地说道:“她不会找我的,你放心。”

“你就那么有信心她会放弃你?”

“不是放弃我,而是她不会费尽力气去找一个‘死人’。”徐汉韶抬了抬眼,又轻声说道,“我看你一直想知道,索性就告诉你吧。来的路上要经过一处悬崖,我装作马发狂,在峭壁处掉下去,昨天晚上就在路上做了一些掩人耳目的处理。”

“一旦她去悬崖下面搜查,你的计划就该泡汤了。”赵佳怡毫不留情地泼着冷水。

徐汉韶闻言,面色如常,吃了两口饭以后才回答道:“依照你最近对我的观察,你觉得我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吗?”

赵佳怡一愣,忽而反应过来:也对,现在的徐汉韶毕竟不是那个呆头呆脑有勇无谋的孩子了。

联想到徐汉韶来时连衣服都不合身,赵佳怡不由问道:“你……让谁代替你……”

赵佳怡支支吾吾地,到最后还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因为她大约能够猜出徐汉韶的计划——无非就是找个人做他的替身,换上他的衣服,让陶影柔产生错觉。恐怕不仅仅是衣服,就连贴身的一些东西都给换走了。这么一来,自然意味着徐汉韶又伤害了一条人命。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徐汉韶风轻云淡地说道。

“但你也不能这么轻贱人命吧?”赵佳怡激动地反驳道。

“你还不是想杀了太后的宫人来保住秘密吗?”徐汉韶头也不抬地说着。

赵佳怡懵了,羞愧万分。同样的事情她也做过,这么看来,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徐汉韶。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利益的人,有什么可以区分的呢?

放下碗筷,赵佳怡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不吃了,我先回去休息。”

徐汉韶等赵佳怡起身了,这才开口唤道:“怡妹。”

没有了下文,赵佳怡望了他一眼,自然而然地问着:“还有事吗?”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就没想过要回头。等风声过去了,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你得清楚,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说罢,徐汉韶把满满一口饭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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