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迟起了个大早。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是溯本固元的最佳时间,跟着师父的时候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的起来练功。
王迟来到后花园的小竹林,专心练功。
不知不觉练了半个时辰,才堪堪将师父教的武功练完一遍,收功已毕,隐约感觉自己的内力自己的内力有所精进。
王迟有些得意,一时兴起,真气一提,纵身一跃,身体飞起一丈有余,竟到半根竹子的高度,紧接着脚上往竹身上一蹬,借势一提,站到了竹梢之上,双脚稳稳的粘着竹子,身子随着竹子一起摆动,手上练起剑来。
王迟练的这套剑法叫做易合剑,是王迟师父自创的武功,此剑法不仅招式精妙,弱中带刚,更又注重身法,剑势飘逸,内外兼修,练到深处自是厉害异常。只是这种上乘武功练起来也真是难到家了,王迟学了四年,也才刚刚破了第一层。
王迟在竹梢之上练剑,既要注意摇摆不定的下盘,又要专心手中的剑招,常常顾此失彼,不是身形不定,就是招式错乱,让王迟有些气馁,不过王迟也是个拗性子,越是不行,越是要试。
练了一阵,王迟身形渐渐稳住,王迟收敛心神,专心出招,剑招竟也连贯起来,出手之间,自与地上练得不同,王迟竟悟出了招式之间的许多妙用,王迟大喜,在竹梢之上重新将易合剑练习开来。
王迟之所以有所领悟,和他在竹梢之上练习有莫大关系。易合剑共有九式,第一层是剑法融汇贯通,而第二层注重武功与身法的契合,从而脱离剑招的束缚,达到剑意之境。在摇摆不定的竹梢练功,正合了易合剑的本意,自是比在平地之上更加有效。
王迟将易合剑从头到尾连续练了三遍,每遍都有些新的体会,让他对易合剑法有了深一层的领悟,正想继续练习,不料脚下一软,竟没能站稳,从竹梢之上直坠而下。
半空之中,真气提不上来,眼看就要跌到地上,王迟灵机一动,右手挥起长剑,剑身狠狠拍在旁边的竹子之上,身体借势一仰,压在了一根竹子之上,减缓了下坠之力,然后接着反弹之力,一跃跳到了地上。
原来王迟在竹梢上练功,内力消耗甚巨,三遍下来,内力早已耗光,而王迟练得太过兴奋,一无所觉,才有了这个乌龙插曲。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王迟吐了口大气:幸亏没人,脸可掉大发了。不过想到竹梢上练功竟有意外的进展,不禁自得起来,刚才的尴尬又丢到了竹林之外。
在地上坐了片刻,王迟重新站了起来,今天想继续练功是练不了了,王迟将剑入鞘,走回了齐贤居。
正在扫地的玉蝶突然看见王迟从院外走回来,惊讶的合不拢嘴:“少爷,你怎么、怎么起那么早?你这是去哪了?“
“我去练了一会功,你去给我打盆热水到我房间!“王迟笑了笑。
“好的,水刚烧好,我这就给你拿去!“
王迟洗漱过后,换了套白色衣服,玉蝶又帮他梳了头,精心打扮了一番,顿时神清气爽起来,春雨在旁边叫道:“少爷,你真好看!“
“是吗?有多好看!“小星笑嘻嘻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咦?还真好看,少爷这派头可以去相亲了呢!“小星凑近看了看,抿嘴笑道。
“臭丫头,你正经夸我一句会死啊!“王迟无奈瞥了一记白眼,转头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跟小星说!“
“是!“玉蝶和春雨走了出去。
小星伸手道:“少爷,东西呢?”
王迟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小星。
“一定要亲手交都林小姐手里,知道吗?”
“知道了,老规矩嘛,以前我给你跑的还少么?再说了,大少爷这两年从代州给林小姐带回来的东西都是我送过去,放心吧,倒是少爷你,昨晚说好要教我武功的,到时候不能耍赖!“
“这事要是办好了,少不了你好处!“王迟故作大方,其实是含糊敷衍过去,他之所以不想答应教小星武功,一来因为未得师父允许,自己很多功夫都不能外传,二来连自己的武功实际还是个半吊子,能教出什么武功,而最重要的是他怕麻烦!
“好处就算了,你必须答应教我武功,不然你就叫别人去吧!“小星一眼就看穿了王迟的小心思。
“行行行,怕了你了!“王迟无奈妥协,事情他可不敢教给第三人去办,想着大不了到时候教几个把式折磨这妮子一下,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好了。
“谢谢少爷,对了,夫人已经起来了,夫人今天心情不错呢,你快过去问安吧!“小星边说边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去。
“算你还有点良心!“
试当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其实也是不容易的,一大清早,就很自觉的去给母亲请了个早安,陪着母亲和姐姐吃了顿丰富的早餐,然后又陪着娘亲和姐姐说了好一会自己这几年的经历,王迟本身就有些口才,再将自己几年的经历添油加醋了一番,把母亲哄得合不拢嘴,等到离开的时候已经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小星早已等在外面,王迟一早上就挂着小星帮他送信这事,连忙问她:“怎么样?见到她没有?”
“少爷看你急的,小星我出马哪有不成功的啊,林小姐看到你的信之后很高兴,她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小星邀功的拿出一张纸,摇了摇。
王迟手上一动,信纸就易了手,也不理惊愕的小星,将信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午时,老地方。
字迹清秀,温婉若怡。
王迟一眼就看出是林若怡的字,欣喜若狂:“臭丫头,怎么现在才给我,都大中午了,我出去了!“
小星见王迟接到信就不管不顾的要出去,心中急了:“少爷,要是夫人找你怎么办啊?”
“你就说我去做衣服去了!“
王迟出了门,就直奔东边而去,不一会就来到了清池之畔,只见池边一座小亭,后面靠着一片小竹林。
信上说的老地方便是这座小亭子了,当年王迟和林若怡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王迟看到亭中无人,有些失望,不过也深深的吐了口气。
等人的时候时间走的很慢很慢,仿佛一种上天的考验,将自己的期望无限放大,占满自己的内心,然后焦虑,抓狂,让人不自禁的迈起自己的步子,似乎妄想摇动计时的钟摆,让等待的人快点到来!
王迟来回踱着步子,把亭子里里外外丈量了好多遍,都快把眼睛熬干了,太阳才刚过中顶。
来回的步子没让时间过得快一些,也没能等来盼着的人,却让王迟焦虑的心慢慢平复。
索性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望着波粼的清池发呆,脑子不禁回想起和林若怡初见时的情景。
那也是个慵懒的午后,不过是初夏,逃课的王迟在外面鬼混被父亲知道了,父亲狠狠的揍了几鞭,幸好母亲赶过来把父亲给拦住了,王迟趁机跑了出来。心里郁闷至极,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躲,便来到了这方清池之畔,在这座亭子里,他遇到了那个美丽活泼的女孩--林若怡。
专注的人总是那么显眼,正如当时正在写生的她,他一眼就被迷住了,如是命运注定的邂逅,眼神再也没有离开,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看着她画那满池的荷花骨朵,或者说是看着画画的她,很久很久,静静地,直到......
“你看什么?”林若怡怒瞪她一眼。
“我在......“王迟不自禁的想接”我在看你“,可是”看“字都没出口,又传来了一声喝骂:”你个猪头!“
“咦!“王迟一惊,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少女正努力的瞪着他,眼睛睁得极大,脸紧绷着,似在生气,不过脸上有些红晕,眼眸中自然的透着了一股高兴之色,少女红白相间的脸色加上那有些傲人的怒色夹杂在一起,别有一种风情,王迟竟是看呆了!
这位半喜半怒的少女正是王迟这四年时时刻刻思念的林若怡,长得端庄秀丽,温柔可人,一身得体的天蓝色长衫,配着流云袖,头发稍稍盘起,别着一个流苏蝴蝶步摇,煞是好看。
当年王迟离开之前和林若怡已是两情相悦,只是王迟离开之时并没有给林若怡留个半字一言,今天陡然收到王迟回来的消息,真是有喜有怒,依着自己这几年的委屈,见面的时候装出怒气腾腾的样子,好好整治王迟一番。
林若怡来的时候王迟正在发呆,本来已王迟目前的功力,人进到一丈之内必有察觉,只是今日心事大喜,之后又是焦急兴奋过度,一下子平静下来,又没有危险的戒备,坐在石凳上看着摇曳的池光竟是痴了,连林若怡来了都没有发觉。
这让林若怡更是心气,忍不住在他背后骂了句“猪头”。
谁料当王迟回过头来,面对自己的怒容竟是一言不发的呆住了。这让林若怡万没预料,自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偏偏王迟愣愣痴痴是那么自然,那么.....
“噗呲“一声,半点气还没出,林若怡就自己先破功了。
王迟终于反应了过来,站起身来,兴奋说道:“若怡,你来了!“
前功被破,再装下去也没意思,瞪了一眼王迟:“别上来就乱攀亲戚,姨啊姨啊的,我跟你很熟吗?”
“别生气,我刚才在想你呢,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哟,嫌久啊,嫌久你可以不来啊,好久有多久,有四年那么久吗?“
“我错了,......“
哄人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一个生气的女孩,王迟好话说尽,足足哄了有小半个时辰,林若怡的气还没消去。
王迟心中着急,突然灵机一动,对着林若怡说:“怡儿,你不想知道我这四年发生了什么吗?我表演给你看啊!“
说着也不管林若怡的反应,站起身来走到亭外:“若怡,你看着!“
林若怡赌气,把头撇向一边,根本不去看他。
等她好奇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王迟不见了!
林若怡心里一急,两腿自然而然的走了出去,四处张望,还是没有发现王迟的人,气得直跺脚:“死呆子,再哄我一下,再道个歉都不会啊?你走,你走好了,我才不稀罕呢!“
“真的不稀罕吗?”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若怡抬头一看,只见王迟站在那晃晃悠悠的竹梢之上,顿时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上去的?你快点下来,上面危险!“
“没事的,若怡,你看着,这就是我这几年学的东西!“
只见王迟用力晃动竹身,借着反弹之力在竹子之间穿梭,还不时的做些惊险动作,惹得林若怡心都快跳了出来。
中间还解下腰间铁剑一阵挥舞,只见竹叶簌簌下落,如同一阵叶雨。
幸好王迟今早练功过度,早上回复的内力不够他如此长时间消耗的,所以他等到竹叶在地上铺得差不多的时候,潇洒的从上面一飘而下,来到林若怡的面前:“若怡,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一声不吭就消失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的道歉,我只是想把它送给你!“
手掌一摊,只见上面躺着一片竹叶,林若怡拿起那片竹叶,只见小小的竹叶上面刺着“若怡“二字,正是王迟下来之时用手中的铁剑刻下的!
林若怡拿着竹叶,脸上尽是惊喜。
“不要生气了,好吗?“王迟抓住林若怡的手,轻声问道。
“嗯!“林若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