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迟送走李伯宁,正想着去知会李胖子,让他带人提前过来做运粮准备,谁知那个一天未露面的廖明杰坐着马车过来了。
王迟嘟哝了一声,来的还真是时候!
不过王迟还是迎了上去。
两人见了个礼,廖明杰边往粮库里走边说道:“王指挥使,今天太忙了,现在才过来,对不住!“
“大人客气了!”
此时,监军长和粮库长早得下属报信,纷纷从里迎了出来。
廖明杰站在门口,没想进去。
“粮草都装备好了吗?”廖明杰见部下过来,摆起了官架子。
“都准备妥当!”粮库长回道。
“那民夫徭役呢?”
“此次征用的八百人都在这边候着了!”监军长回道。
“恩,那就好,宵禁之后,从南门出,陆羽,你到时候派个小队护送王指挥使出城!”廖明杰对监军长说道。
“是!”
“好了,你们去忙吧,记住,别走漏风声!“
监军长和粮库长转身离去。
廖明杰转头对王迟说道:“王指挥使,今天我这些属下没给你添麻烦吧?“
“大人属下精明能干,这装运都是李主簿和他们的功劳,怎么会添麻烦呢,说来我还得谢谢大人呢,调教出那么好的部下!”
“哈哈,王指挥使真会开玩笑!你今晚押送军粮的事刺史府那边已经报备,凭着这里的粮监小队和副帅的手书,宵禁的部队和南门的戍卫都会放你们通行的!”
“多谢大人!”王迟道。
两人正聊着,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直奔粮库而来,暮色冥冥,看不真切,等到了近处,才看清楚是今天在司库处等候时排在最前的那位代州军官,后面还带着一大帮士兵,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廖明杰这几天被他烦得够呛,见来者是他,第一反应便是往粮库里面躲,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就传来的一个浑厚的声音:“廖大人,那么晚还来逛粮仓,真够有闲情逸致的!”
廖明杰躲不过,心中暗骂了一句,转过头来,应道:“例行巡视仓库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在这有何稀奇的,倒是你,带着那么多的兵来此,不知意欲何为?”
“我是个粗人,不会你们的弯弯肠子,我就直说了,我来晋阳的目的你很清楚,我来了七天,你总推脱无粮可调,可是我今天听说你可是装备了好多的粮草,我等来此就是跟你商借些粮草!“
廖明杰心中一惊,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看来这次装备粮草还是走漏了消息,只是不知道这帮代州人是如何知道消息的!不过这是后话了,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将这次“商”借粮草应付过去!
廖明杰虽然贪财些,不过能居于主司这个位置上多年,还是有些真才实干的。不过碰上这种事情也是难以处理,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旁边的王迟听着两人的对话,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廖明杰的为难之处!既然这次都带人堵上了门,那么矢口否认这招已经行不通了,代州官兵也不会信;可是这批粮草又坚决的不能动,手谕上明确要求要足量运往代州;而倘若不给粮草给这帮代州官兵,又不给其合理解释的话,估计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将起来,这次秘密押运的任务很难瞒过各方的耳目了!所以,最好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代州官兵集体沉默!
王迟想着,转头向廖明杰问道:“廖主司,这人是谁?”
“这人是代州守将杨德毅的手下的都尉,叫郑恒,做事古板,不讲情面,出了名的难缠,不过他打仗勇猛,在战场上也很难缠,所以大家私下里都叫他“郑难缠”,代州那边估计就是因为他这个外号才派他来晋阳借粮的!“廖明杰有些懊恼的说道。
“廖大人,我看这次想瞒也瞒不过了,我倒有个法子,可行与否,还请大人参考一下?“王迟拱手示意。
“噢?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廖明杰此时正烦,听说有法子,连忙问道。
王迟附到廖明杰耳边细语了一番。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这到底是借还是不借?”郑恒有些不耐烦了。
“郑都尉,可否借一步,咱们进去聊聊!”廖明杰往粮库中做了个请的手势。
“借就借,我还怕你们不成!小的们,你们把门给我看好了,在我回来前别让这门里飞出一只苍蝇!”郑恒讽刺一笑,仿佛看穿了廖明杰的把戏。
“是!”郑恒后面的士兵异口同声答道,然后队形一起聚拢过来,在粮库前面列阵,将粮库门前围了个严严实实。
郑恒下了马来,走到廖明杰前面,得意道:“廖主司,走吧!“
廖明杰脸上有些尴尬,跟王迟对视了一眼,转头率先向门内走去。只是刚走两步,就与走出来的监军长撞了个满怀。
监军长见是廖明杰,赶忙问道:“大人,你没事吧?我听说有人要劫粮库,要通报城中的巡防营吗?”
“什么劫粮,郑都尉只是叫他们的士兵保护粮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说是不是啊,郑都尉?“廖明杰看向郑恒。
郑恒鼻子“哼“了一下,没有回答。
开玩笑,这让他怎么回答,说“不是”那就是劫粮的大罪,可要说“是”嘛自己又没那么厚的脸皮!
“给我们找一间安静的房间,我们有话要说!”廖明杰吩咐道。
“那就去我那里吧,我那里宽敞点!”监军长回道,对着跟在后面的粮监军摆了摆手,从中间分开了一条路。
监军长将三人带至自己办公的地方,然后就自觉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廖明杰、郑恒和王迟三人。
刚坐下来,没想到郑恒了率先开口了:“廖大人,我也不是存心想要难为你,我是真没办法了!代州的情况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城中的三个粮仓被烧了两个,剩下的一个粮仓根本供应不了多久的口粮,要不是各路援军自己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粮食,缓了几天,前线的士兵早就饿着肚子打仗了,这是昨天前线发给我的消息!“郑恒拿出了一封信,“从昨天开始,代州已经向士兵限量供粮!“
廖明杰打开信封看了一遍,叹了口气,说道:“郑都尉,不是我不想给你借粮,而是我真的给不了你!你可知我旁边这位是谁?”
“谁啊!“郑恒有些奇怪,自己借粮跟这个白衣书生有什么关系?
“他是副帅派来秘密押送粮草的王指挥使,今天装车的粮草都是为他准备的!”廖明杰介绍道。
郑恒心里笑道:一副书生样,没穿军甲,也没半分军营气质,敢说是押运粮草的指挥使,骗三岁小孩呢!
“副帅,哪个副帅?”郑恒不信。
“就是天下兵马副元帅何大人,持有副帅的手谕,这批粮食都归押运!”廖明杰说道。
“呵,既然持有手谕,那可否请这位指挥使大人出示一下!”郑恒讽刺道。
郑恒心里认定王迟是个冒牌的指挥使,只是不想将粮草借给自己的借口,那么依理这封手谕也不可能是真的,自己只要一看手谕,便可揭穿廖明杰的谎言!
“郑都尉,恐怕以你的品级还不足查看副帅的手谕!这次秘密任务并没有多少人,我们给你透露了那么多,已经是极限,希望你不要妨碍此次军务,赶紧带你的兵赶紧离开这里!“廖明杰劝道。
“唬人谁不会,我在这里呆了七天你没提半个字,如今被抓了现行就想拿副帅来敷衍我,你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吗?“郑恒傲慢至极。
“我说了你还没有权利看手谕,你只要按我们的话照做就是了!”廖明杰怒道。
“廖明杰,我也告诉你,今天我不借到粮草我是不会走的,你别想拿什么副帅手谕来糊弄我!”
“你真的想看手谕?”王迟平静的问道。
“只要你们拿得出来!”郑恒冷嘲到道。
王迟从怀中拿出手谕放在茶桌之上。
郑恒料不到这位“冒牌”的指挥使真敢拿出手谕,到有点意外,心想着戏也做得太足了吧,还真当我是吓大的?!
郑恒伸手一捏,拿过信来,只见上面印泥已经被刮掉,信封已经被打开过!
郑恒正要取出里面的信纸,旁边的王迟突然叫道:“等等!”
“怎么,不敢给我看吗?”郑恒一脸的鄙夷。
“我是想告诉你,倘若里面真的是副帅的手谕,那么你就是越权行事,窥探机密,你可考虑好了?”
越权行事,探视机密,在大梁律中确实是非常严重的罪责,轻则降职削奉,重则可以收押监禁。
郑恒盯着王迟的脸看了良久,只见对方脸上并无异常,心里也有些虚了!
不过自己想到外面满装的一车车粮草,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不忿,牙一咬,心一横,还是拿出了信纸,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