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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

银河奔流,向着思念的尽头。夜夜不休,涌入海洋心口。

----题记

不知为何,我喜欢在那个凉风习习,繁星密布的夏天的夜晚,躺在屋前石坝的那个凉床上静静地思考。凉风从稻田里轻轻地吹过来,带来阵阵蛙鸣,空气中弥漫着稻谷的芬芳。纺织娘在草丛里轻轻弹唱,蛐蛐从布满青苔的石缝里跳出来,偶尔哼上一只小曲。有一只柔软的蝙蝠从屋檐下的瓦缝里飞出来,波动着翅膀,穿过高大的皂荚树的缝隙,越过村前的那一片茂密竹林,飞向那片稻田。仰望苍穹,银河里星汉璀璨,偶尔有流星划过,消失在五猫石的那片密林之中。每当此时,我思绪飞扬,总觉得自己来自星河中的某一隅,在那里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兄妹。他们应该生活得很好,不像我这样孤独。

夏日的一个黄昏,我在村子对面的山梁上玩耍。夕阳的余晖洒满山谷,清凉的晚风从河面上飘过来。脚下是一层层的梯田,梯田的尽头是一个大池塘。池水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波光粼粼,美轮美奂。春夏秋冬,即使在大旱的日子也从未干涸,我总是觉得那里边有水怪。每次经过那片池塘,我的心跳都会加速,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在我潜意识里,那个池塘总要发生什么。我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那个池塘,期待着某个事件的发生。池塘仍然是一片寂静,看不出有什么苗头,是我的意识出了问题,我老是担心某些事情会发生,有时又期待它发生。这样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的眼睛有些累了。我正想转移视线,突然池塘里泛起一阵阵浪花,我想:池塘里莫非是有一条大鱼?我注视着那个池塘,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只山羊晃晃悠悠地从水里爬出来,它不慌不忙,浑身湿透,一身黄色的细毛非常可爱。我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我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山羊,它闪着金光,高贵无比。过了好一会,我从山梁的那片石坡走下去,想要靠近那只山羊。山羊慢慢地站起来,站起来,我看清楚了,它长着和我们人类一样的脸,它的眼睛很大,很蓝。奇怪的是它竟然能变身,它的背影慢慢变得跟我们人类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南亚人的样子,皮肤有些黝黑。我看见他的血液也是蓝色的,外星人!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一下子把我握住了。我动弹不得,可是我一点也不害怕:他已经控制了我的感觉。我感觉很平静很好奇。那一刻我也不想动了,成为一个傀儡。相反,我充满了期待。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要带我到那里去……

他带着我来到稻田外的一那个大溶洞里。那个溶洞外边古木参天,粗藤密布。溶洞里边有飞泉流瀑,钟乳林立。这样的喀斯特地形在我的家乡—中国的西南地区到处都是。那里崇山峻岭,林深竹茂。小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相约去一个叫龙洞的地方探险,我们举着火把,走了两公里就再也不敢走了,我们怀疑那里边有怪兽,随时会从某个黑暗的角落扑出来,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一下子把我们吃掉。在自然面前,我总是充满了敬畏,长大了也没有改掉,反而愈加强烈。是的,我不是无神论者,我相信神的存在,命运中有一种力量在操控我,无论我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那都是徒劳。让一切交给命运,命里没有的,我不会强求……我,自然之子,浑身赤裸,你只需一眼就把我看透。

……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或者根本就是没有眨眼。溶洞里还有另外两个人,长相略微有点差异,身材高大,都是蓝色的大眼睛。我问他们:“你们来自哪个星球?”其中一位拿起一块小石头,在岩石上写下几个字母:MOJI。我以前好像听说摩羯星座,是不是那个星座呢?他们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是好像不会说话,能读懂人类的心灵。通常还没有开口,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好像是在用心灵进行沟通。读心术是存在的。

村子里的人看见我被带走,一下子向溶洞涌来。奇怪的是每个人好像都已经被控制,乖乖地坐在那里,好像要准备听一场课。人们的脸上都很虔诚,仿佛是一群教徒。一个外星人把我提起来,我立即感觉到我身体的两个穴位被他控制,一个在头顶,是管思维的;另一个是在后腰间,是管神经的,我就像个木偶一样任他摆布。他要告诉我人类这两个未知的穴位,主管思维和神经的中枢穴位。他还暗示我另外一个穴位,主管精力和生命的穴位:在生殖器底下。就好像心有灵犀一样,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把我旋转起来,我立刻感到进入一个宇宙,黑暗的宇宙,繁星点点。我看到了他们的星球,美妙绝伦,犹如天堂。那里佛堂庙宇,庄严神圣;河流冰川,华丽无比。他一下子停下来。我明白了,他要我把刚才的感受讲给村子里的人听。我把这一切娓娓道来,他们听得如痴如醉。

最后,那几个外星人神色凝重,他们在一起嘀咕了几句,靠近我的耳朵:地球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家?好日子不多?是的,地球已经被这群人绑架,他们疯狂索取,还丧心病狂地制造核武器,什么都敢造假,就连我出生前喝的那碗忘却前世的孟婆汤,为了节省成本,竟然在里边添加了尿液,怪不得喝起来味道怪怪的……我一直很不安静,悲痛欲绝,想要把这个世界一脚踢翻……

回家?……我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思绪像潮水涌来。在那个星球上,真的有我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他们身体安康,从我驾着飞船出发飞往蔚蓝星球的那一刻,他们就心急如焚地盼我归去……42年了,我感觉好孤独,多少次在黑夜仰望太空,我一直怀疑我不是孤儿。是的,他们终于告诉我,我不是孤儿,我只是跟我的家人走失了一段时间,在人间流浪。我是爱他们的,我终归会回到他门身边去,在那棵古老的黄角树下,我们相拥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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