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那张脸,突然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是会对着父亲撒娇,缠着他讲百听不厌的童话故事。
甚至在母亲走的时候,我蹲在阳台上正在逗那只她送给我的乌龟。
那时的我,不会知道她拖着行李箱的背影有多决绝。
我也不会知道,她会那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
他把林天华带回来的时候,实际上我一点儿也不抵触,只认为家里多了一个漂亮阿姨而已。
她对我好,我便喜欢她。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安柠的出现。
“浅浅,回学校去吧,大学毕业以后,无论你想干什么,就踏踏实实地去干。”
我终究是没出息地哭出来,只因为他的这一段话。
这是多少年来,他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和我讲话。
第一次让我感到,他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我讲话。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我一句也说不出口,它们就这样卡在我喉咙里,烙得生疼。
我不知道有多少情绪夹杂在里面,他发福的身体以及白发使他再也没有从前看起来那样英气逼人。
如果可以,我宁愿这半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我亏欠了他太多。
可是我太明白,他绝对不会允许,是因为他女儿的前程,以及他的自尊。
我突然很想带他回家看看,那个很久都没有被我当作家的家。
不是颜宛似乎那个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的公寓,连发烧都找不到药,还要特地跑去医院那个揪心地地方问候夏伏羲。
在家里我不用再担心我妈留给我的存款还剩多少,要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我是红着眼睛出的医院,再我洗了几次脸眼睛仍没有消肿的痕迹以后,我第一次怨恨自己不会化妆。
我提着包一直在走,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就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认为这会不会是幻听。
在这里认识我的人并不多。
可是当我看见不远处的江邵然以后,我就知道,那声音无比真切。
我再次回神的原因是司机师傅的插话,“姑娘,你到底坐不坐啊?”
我尴尬地抽回握准备开车门的手,“不好意思,不走了。”
在出租车开走的同时,江邵然也跑了过来。
从我看见他开始我的心里就漫出一种别样的情绪,就凭他让我两次都没有搭上出租车,我就没有把那句你怎么来了问出口。
实际上我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男朋友抛下所有工作没有一点儿风声地跑到你所在的地方,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我不知道是该感动多一点还是惊讶多一点,更确切地说,是在这种状态下。
江邵然只是笑了笑,继而开口,“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过来甚至认为我是因为工作,但我确实是因为你才来的。”
下一秒江邵然开始陈述一个事实将我刚刚的感动通通抹杀,“我知道你在电话里哭了,刚好现在也刚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