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答、卡答、卡答……
死寂的黑暗中，两块表发出了整齐的走针声。
此刻，万籁俱寂，黑暗的隧道中别无它物，只有两块表的走针声一直持续。
六刻度的怀表，上面是六个世界。
十二刻度的怀表上，除了这六个置身于白色表盘的世界，还有六个彻底黑暗的刻度。
“我早该想到，它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忽然，一道恢弘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神王的盟友，神王的嘱托者，女帝的使者，你们三人可以获知万神殿的过去，那是末日纪元的开端……”
顾青山蓦然抬头。
黑暗的隧道中，别无他物，也没有任何人。
但是整个黑暗隧道正在变亮。
它越来越亮，几乎化作了一片光海。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速出现在虚空：
“注意！”
“你身上的三件东西正在与黑暗隧道共鸣。”
顾青山道：“我发现了。”
他从手上摘下深渊指环，和怀表以及黑色手表摆在一起。
这三件东西正放出轻微的鸣动，与整个黑暗隧道产生呼应。
“深渊指环、非融合式世界链接器、十二刻度正反世界无限淘汰之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战神界面道：“本界面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三件物品的共鸣，似乎激活了黑暗隧道的某种功能。”
顾青山怔了怔。
即便他面对过数不清的困境和突发情况，但这一刻还是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
世界散去。
一个新的世界出现。
顾青山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神殿前。
这神殿的建筑风格很眼熟，就像是——
里世界。
突然，整个世界渐渐坍塌、缩小。
“想不到你能做到这一步，正好我可以借着这段光影的力量，与你说几句话。”
一道声音响起。
顾青山微微抬头，便看见黑暗的虚空之中，有一道身影渐渐凝聚成形。
他站在顾青山对面。
老大。
顾青山这时却平静了，说道：“你很早就给了我一枚深渊之戒，说是永恒深渊与我的结盟之戒，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预料到会发生今天的事？”
老大道：“命运之书有所显现，但更重要的是……”
“什么？”顾青山问。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无穷的潜力，你是六道轮回的人，又和等待者过从甚密，当你越来越强，迟早会遇上她。”老大道。
“她是谁？”顾青山问。
老大道：“你知道的。”
顾青山沉默了下，忽然想起自己从神游之中，见到的未来情景——
一名披着无尽星辰光辉的女子，站在谢道灵对面。
“历经无数的岁月，我终于找到了你，现在，你该永远被毁灭了。”
那个女子说着，并且朝谢道灵出手。
——蕾妮朵尔！
顾青山露出了然之色，道：“为什么她想要对付六道轮回的人？”
老大道：“因为她对于六道轮回有一种恐惧，她能看到万神所看不到的东西，一力主张彻底毁掉六道轮回，但经过许多年的努力，却发觉不可能。”
“之后，她又开始收编六道的碎片世界为己用，比如恶鬼世界。”
顾青山细细一想，道：“命运侵蚀也是她的手笔。”
“对，恶鬼世界听从她的号令。”老大确认道。
——整件事情终于清楚了。
顾青山叹了口气，说：“老大，你现在出现到底是想干什么？是帮她杀我，还是跟我一起杀她？”
老大没有回答，却偏过头道：“我现在……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但你得到了秩序的加持，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强。”顾青山道。
老大露出微笑，叹息道：“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强啦。”
“当初？”顾青山敏锐的问。
“对——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号是什么。”老大道。
顾青山道：“深渊之王，被流放的使徒，无人能及的堕落者，星冠上的第一人，伟大的无穷源力之主。”
老大道：“在过去，我只有一个称号，人们称我为‘伟大的无穷源力之主’。”
“人们为何这样称呼你？”
“因为数不清的世界都生长于我的身躯，众生于斯，安享生命的美妙——直到世界之门洞开，末日降临，摧毁了我的身躯。”
顾青山没有说话。
他已经想到了某个惊人的答案，保持着平静道：“不要告诉我，永恒深渊其实是你的身躯。”
老大摇头道：“当然不。”
顾青山长长吐了口气。
老大接着说道：“它只是我身躯的一部分。”
顾青山顿住。
往常谈起永恒深渊，老大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此刻，顾青山才知道真相竟然是如此的惊人。
老大似乎察觉到什么，继续道：“光影的能量有限，我没有足够的时间跟你多说了，让我快一点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
“世界之门打开的那一天，我被数不清的末日攻击，身躯的一部分带着众神逃走，重新建立了避难所，那就是里世界。”
“我的身躯化作守护里世界的永恒深渊，而我则以死亡的方式，重新开启了生命，成为万神之王。”
“但是蕾妮朵尔不甘心于此。”
“因为我的身躯之中，更具备浩瀚伟力的那一部分留在了万神殿。”
老大指了指两人脚下。
“十二刻度的黑暗部分，便是当年万神殿毁灭后的废墟。”
“我的那一部分尸体，藏在其中一个刻度里。”
顾青山打断他，说道：“蕾妮朵尔在寻找你的尸体？”
老大道：“对，我的这一部分尸体蕴含了相当强大的力量，她对于未来有深深的恐惧，且渴望着我当初的那种力量。”
“顾青山，你不能让她得到我过去的尸体，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老大疲惫的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
话音未落，老大的身形消失不见。
顾青山发觉自己再次回到了黑暗隧道之中。
一切静谧，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战神界面飞速刷新出来一行提示：
“光影能量耗尽，你们的对话已经结束。”
